但马槽结多发于幼驹,养马场里的几个月大的小马最容易染上这种病,被选到军中的马已经是根骨壮实,此时还会发病,就只有一个原因——它在马场就被传染了。
马被传染了槽结之后并不会立即发作,约有几天之后才开始显出初始症状,一般都是发热流清涕,因此常常被当成风寒误诊。
这匹马便是如此,兽医喂了它几天药还不见好转,针炙之后反而越来越严重,才这请胡校尉出马。
胡校尉一看就知道不好,一面吩咐人把病马隔离,一面来找谢陟厘。
谢陟厘翻开它的鼻孔已经看到黄白色的浓鼻汁,呼出来的气息也灼热烫手,马匹两眼潮红,汪着水光无神地看着她,十分虚弱。
“黄柏酒炒、知母、金银花、大黄各六钱,连翘、桔梗、木通各4钱……”
谢陟厘还没报完药方,蓦地里只听一道沉声大喝:“谢陟厘!”
谢陟厘在外头探着马儿槽结处的手一抖,抬头就见风煊站在马厩外,阳光盛烈泛白,照出他脸上同样盛烈的怒气。
风煊是在帐外看到了祝军医与姚军医,一想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给谢陟厘上课,一问之下才知道谢陟厘又来了兽医营。
风煊收慑部属得心应手,军令一出无人敢犯,偏偏在她这里就是不管用。她明明长着一张乖巧温顺的脸,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屡教不改,油盐不进。
这会儿她半跪在马厩里,马头整个搁在她的膝上。这一间马厩本就破败,地上的脏污和马身上的脓汁全沾到了她的衣服上。
风煊心中的烦躁与怒气腾腾腾往上升——她娇娇软软的,应该裹着绫罗,养在香闺,再不然也该在太医院,听脉问诊开方,纤尘不染,而不是落在如此境地!
“谢陟厘,给我出来!”
风煊声音里的怒气让众兽医的腿发软,纷纷都跪下来。
每一个兽医都有些独门妙法,那是赖以为生的吃饭家伙,一般是不会告诉旁人的。所以谢陟厘居然肯报药方,胡校尉已经惊了一下,风煊再这么一吼,胡校尉彻底撑不住,手里的笔啪嗒掉地上,人也跟着跪下去。
“大将军您等一等好吗?”谢陟里满心着急,飞快向胡校尉道,“还有木香、防风、荆芥各3钱。”
她说完就准备起身,却觉得手底下不对劲,这匹马的槽结不止一个,一个尚有些发硬,一个已经破裂发脓。
谢陟厘脸色变了变,“等一下,金银花和栀子再加六钱,另外再添一味皂刺,用量一两二钱……”
她的话没能说完,已经被人扯着手腕拉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风煊深邃的双眸,里头全是压抑的怒气,“谢陟厘,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本来就高,这个角度看起来简直有压倒性威势,谢陟厘胆战心惊:“我、我知道错了,大将军饶命!”
她的声音在发抖,人也在发抖,被风煊攥在手里的腕子更是抖得厉害,且细,一捏就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