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能哭啊……”
风煊低声道。
“大将军您醒了?!”
谢陟厘脸上还带着泪,眼中已经露出惊喜的光。
这一路上她可太害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风煊带出战场的, 一切只能说如有神助,每每有北狄人冲过来的时候, 总有人帮忙解围。
她在一团混乱中稀里糊涂地把风煊带了出来, 才发现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上插着三枝箭,略动一动便鲜血直流。
可马车哪能免得了颠簸?谢陟厘只见他的血源源不断往外流, 打湿了马车上铺着的席子。要是再不找到大夫,他的血只怕就要流光了。
“我们到医馆了, 马上就能找到大夫了!”谢陟厘抹了抹泪, 她手上沾着血,这一抹就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
风煊少年从戎, 久经沙场, 看惯了血腥, 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其实很讨厌见血。但这会儿泪水把谢陟厘的眸子洗得清亮,里头惊喜的光芒更是耀眼得很,这点血倒像是无意间抹上去的胭脂。
虽然抹得乱七八糟, 但胭脂总是胭脂,会让人想起一些花前月下春风细雨之类的东西,很是温柔美好。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从血里看出这种感觉来。
谢陟厘只觉得他瞧着她的目光好像有些涣散,因而便显得毫无攻击力,和平时的森冷气象截然不同。
一定是失血过多头脑昏沉,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陟厘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扶了起来。
这一下牵动风煊的伤口,风煊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然后才像回过神来似的,抓住她的手:“不要……不要去医馆……”
谢陟厘急道:“不去医馆怎么行?您这伤一定要看大夫啊!”
“不能去医馆。”风煊说话会吃力,但一字一顿,眼睛盯牢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
他的眼睛认真起来,以往的森冷压迫力又回来了,换作以前,这样的目光可以把谢陟厘压得不敢抬头,乖乖听话。
可这一刻谢陟厘急得快哭了:“不行,不行,不看大夫你会死的!”
“谁说我不看大夫?”风煊虚弱地微笑了一下,“你不就是大夫么?”
谢陟厘当真呆住了。
她她她她算哪门子大夫?
完了完了,大将军已经伤得神志不清了。
“我是兽医啊大将军!”
“不,你是大夫,你还是个很好的大夫。”风煊道,“我的伤势不算重,只是牵动了旧伤,你只要把箭拔/出/来,为我止住血就可以,这点对你来说不难。”
单只是说这么几句话,风煊已经喘息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