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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煊的脸色比谢陟厘更加苍白,谢陟厘注意到他胸前的伤口血如泉涌, 滴进黄沙之中, 转眼就被吸了个干净。

    他本就伤得极重,还带伤与古纳兄妹动手, 换作常人绝受不了这样的剧痛,早已晕死过去。

    但风煊除了脸色惨白之外, 看不出多少异样, 还能以极低的声音提醒谢陟厘:“别害怕。把身体放平,就像浮在水里一样, 越放松越好。”

    谢陟厘不会水,不知道在水里是怎样的感觉, 但风煊的声音虽低, 一字字却极平稳,让她渐渐安下心来, 心中的慌乱减了大半, 慢慢学着风煊的样子向后仰躺。

    下坠的速度果然稍稍减缓, 若是没有这遮天蔽日的沙尘,没有这缓缓下陷的流沙,两人看起来仿佛是仰躺在一处看星星。

    “这里是兹漠边缘, ”风煊低低道,“旁边便是硬地,你看看你能抓住点什么,抓住了便能爬上去。”

    谢陟厘伸出左手去摸索。

    视线范围内有一株胡杨树的树桩,但距离在三尺开外,她极力伸手朝左手伸出手,身子一侧,顿时陷下去不少,流沙埋住了半边肩头。

    谢陟厘惊得差点儿发出一声惊呼,风煊一把捂住她的嘴。

    这动作显然扯到了他的伤口,他脸上显得极度压抑的神情,谢陟厘瞧见他喉头滑了头,大约是暗暗咽下去一口气。

    然后才见,几步开外,风沙中有红衣一闪,古纳兄妹就在附近徘徊。

    因着这番动作,两个了都往下陷了一点,谢陟厘只觉得底下的流沙似是活物,卷着舌头想把他们俩人往肚子里吞。

    她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怎么办?太远了,什么也摸不着,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三尺开外有截树桩,是不是?”

    “是。”

    “能长树的地方便是硬地,只要回到那里便妥当了。”

    这点谢陟厘自然知道,可四下里无依无傍,怎么回到那儿?

    三尺的距离,哪怕是个孩子,几步之间也能轻轻松松跨过去,可现在对于两人来说,却像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谢陟厘不想让风煊费神担心,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一个念头从心中升起,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

    要……死在这里了吗?

    “阿厘,”风煊的声音轻极了,仿佛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定要你学医吗?”

    谢陟厘脑子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她,此时可不是闲聊的时机。

    但风煊的脸苍白如雪,脸上的血迹浓重如火,一双眸子异常明亮,像是有鬼火在其中闪耀。

    这样的风煊让谢陟厘想起那些重伤垂死的小兽,仅剩的生命力在短暂的一瞬间燃烧……

    不不不不,她在想什么?他是风煊,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无数次踏进鬼门关,又无数次好端端走了出来,这次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