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陟里看着这些议论纷纷的嫔妃,心中发冷。
今夜在这里的,全是皇后与太子的人。
全是。
没有一个人提及良妃之前的话。
皇后还皱眉道:“怎么就到了逼宫这一步呢?陛下待他还不够好吗?还不够信任吗?位封大将军王,恩宠不断,在京城之侧把兵权交给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掉转刀头破城逼宫,这……这是为何啊?”
“……因为他不想当大将军王,他想当皇帝!”
皇帝一脚踹翻了案席,拔出身边侍卫的长剑,已经半醉的脸上全是血色,眼眶中布满血丝,“逆子!这些逆子!朕早就知道,他们都是要来夺朕的皇位!”
皇帝提着剑冲了出去。
太子正待跟上,皇后忽然道:“把她带上。”她指向谢陟厘。
太子道:“母后,都什么时候了?何苦理会这些小人物?”
“她可不是小人物。她能搞来神兽,还能撺掇陛下去见良妃,手段不小,居心叵测,以你父皇玩物丧志的脾性,说不准真要被她拿住命脉,留不得。”
皇后说着,看着谢陟厘,微微一笑,“走吧,谢太医,你那么帮着良妃,本宫便成全你,让你看看良妃的倚仗是如何在今夜被碾碎的。”
谢陟厘被两名羽林卫抓了起来,带向宫门。
这里是正东朱雀门。
门外便是京城最广阔宏伟的朱雀大街。
谢陟厘被押上宫城门楼上的时候,皇帝已经提着剑站在那儿了。
羽林卫守卫在皇帝身边,正在朝宫门外射箭,箭矢的破空之声让谢陟厘感到一片胆寒。
她的腿发软,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
还是……晚了一步吗?
“住手!”
皇帝忽然大吼一声,昔年御驾亲征的力量仿佛又回来了,他一扬手,长剑砍下了身边一名箭手的脑袋。
“父皇……”
太子愕然,正要开口,剑尖忽然指向太子的面目,停在太子的鼻尖。
“这就是你说的谋逆吗?!”皇帝满面怒容,双目赤红,“这就是你说的反叛吗?!”
谢陟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出羽林卫的束缚,扑到了城楼上。
门楼底下是高高的宫墙,宫墙底下是黑沉沉的寂静,门楼上的灯火照亮了那片黑暗。
灯火昏黄的光芒下,照出地上射得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在箭矢的射程之外,那一大片静默的人群。
他们皆是以一挡百的勇士,替朝廷远征北狄并获取胜利,但此时全跪在地上,不发一声。
唯有马匹,似是不解主人为何沉默,不时轻嘶两声。
风煊跪最前面,甲胄卸在旁边,仅穿单衣,已被冰冷的雨水打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