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不服气道:“她本来就是个在御花园洒扫的贱婢嘛,得了父皇的青眼这才有机会沐猴而冠, 竟然还敢仗着父皇的宠爱在您面前装娇贵,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出身。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皇后闻言忍俊不禁,伸手点着她的额头道:“沐猴而冠是这么用的?”
李婵无赖道:“哎呀哎呀,这些都是小事。母后, 我有些想不通,方才看皇祖母的样子, 明明都快被父皇给说服了, 为什么李逾说了那句话后, 她就勃然变色,继而大怒呢?”
皇后嘴角微抿, 挥退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待只剩下她和李婵时,她才道:“你觉着,你皇祖母对你的皇兄们,与她对待李逾相比如何?”
李婵不假思索:“李逾没来之前,我觉着皇祖母最喜欢六哥哥。李逾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皇祖母最疼爱的竟然是这位堂哥。”
“李逾与你皇祖母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 你可知, 你皇祖母为何这般喜欢他?”
李婵摇头:“不知。”
“那是因为, 李逾与你皇祖母夭折的小儿子,也就是你皇叔福王, 是同一天生辰。右肩后也如福王一般,有一枚树叶状的胎记。你皇祖母自李逾八个月大时第一次见到他,便坚信,他是福王投胎转世来的。”皇后道。
李婵瞪大眼睛,“还有这等事?”
皇后带着她一边往前踱步一边道:“方才李逾提起的寿王,因你皇祖母的关系,自你父亲继位后,宫里便极少有人提起他,更不会知道当年那件事了。寿王是先皇宠妃娴妃所生,比福王小一岁。福王六岁那年,先皇带着娴妃与寿王去鹤山秋狩,因寿王自幼体弱,所以先皇出宫时,带走了宫里大半御医。
“好巧不巧,先皇出宫不到五天,福王便出了水痘,当时还是皇后的你皇祖母急忙派人去通知先皇并传随驾的御医回宫。谁知那时候寿王又因在猎场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最后皇帝只派了三名御医回宫,却把医术最好的太医院正留下来照顾寿王。他自己自然也没赶回来,也就,连福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李婵伸手捂住了嘴。
“福王夭折后,没人知道你皇祖母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福王夭折不到一年,寿王便也死了。寿王死后,娴妃一病不起,熬了半年,也去了。之后不到两年,先皇驾崩,你父皇继了位。今日李逾在你皇祖母面前提起寿王,看你皇祖母的反应,因为福王之死,她应是恨毒了先皇,恨毒了娴妃,也恨毒了寿王,以至于过了二三十年再提起寿王,还能叫她恨得在人前失态。”
李婵放开捂着嘴的手,道:“这么一想,皇祖母其实也挺可怜的。那,母后您说,李逾刚才提起寿王,是碰巧还是故意的?”
皇后不答,只问:“你说呢?”
李婵思考着道:“宠妃,皇子病弱,这么一说,现在的婉妃,还真与当年的娴妃有几分相似呢。李逾这一句寿王第二,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皇后微微一笑,道:“你这位看似只知在长辈面前撒娇耍赖不着调的堂兄,可不是个寻常人。以后见着他客气些,不要太亲近,但也不能太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