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瞿元霍家来了。
他任命王府侍卫统领一职,官拜从三品。平日只需带领一众侍卫早起操练,再反复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偶尔临时查岗巡视,个别时候随侍晋王,护其周全外。其余时间都是闲在小屋内,与他的副手曹均两个喝茶下棋。
曹均今年二十有五,与他不同的是,他是自一个王府侍卫一步步爬上来的。自小酷爱武艺,独具匠心的他,偶一次有幸得了晋王的眼,将他一步步培养起来。
两人起初不甚相合,明里暗里讽刺他天降空军,不过参军三载,跟着队伍凯旋而归,因得了主将的眼,便主动向圣上推举。从一个山野村夫,不过三载,就一步登天,成了当今皇后嫡次子府上的一等侍卫统领,可谓是眼红了不少人。
新官上任,自然要整治一番底下散漫的军心。了解哪些人拉帮结派,暗搞独立,剔除异己,树立新风。
起初几日挑衅,他且忍着。待他摸清各人所系,便无需再忍,主动放话要与他决斗,待他败下阵来,俯首称弟,两人方一扫前嫌,开始称兄道弟,却也是一段佳话。
曹均虽过弱冠之年,却仍未娶妻,如今仍是独身一人,身边却是连个伺候的都无,难免令人心生猜疑。还是一日两人躲在一块吃酒,不妨他却心事重重喝多了去,想是知他不是个嘴碎的,再又实在想找个人诉说一番心里话,便将自己自小就心悦表妹之事说与他听。
原来她那表妹也与他两情相悦,只因父母为了攀附权贵,便将她送与侯门做了个小妾,却生生割断了两个有情/人。因此这曹均不光暗恨他的表姨、表姨夫两人,心里更是恨那夺了他妻,却不好生呵护她的文昌侯府嫡次子邵文培。
文昌侯府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望族,家里祖上亦是开国元勋,姻亲之连,更是与不少皇亲贵族有着剪不断的亲缘关系。
那曹均表姨夫乃文昌侯底下一个小使官,因见自己年过半百,仍是一介小小使臣,心中煎熬,一心想要升官发财。听闻侯府三爷乃最得文昌侯喜爱,便通过这方门路,将自己一个貌美芳龄的女儿献给了三爷,只盼女儿讨了三爷的欢心,三爷能在文昌侯跟前为他美言几句。
不想,女儿一进侯府就是两载,如今却仍是没个动静,不少知道他卖女求荣的同工,纷纷明里暗里的讥讽于他,一气之下,竟是病倒家中。
几日前,女儿请示回家探望病父,见了父母不是慰问,就是一番揪心扯肺的控诉。哭诉自个在侯府里有多不易,那培三爷压根儿就不喜欢她,进了侯府,只给安排了个院子,随后便是不闻不顾。起初,下人们见她生得好,只当日后会是个得宠的,不想左等右等,这培三爷的贵脚,压根儿就不进她的贱地。
府里一时,举步维艰,拮据度日。如今回家诉苦,自己这后半辈子,只能当个活寡/妇了。
这让曹均知道了,心里虽怨表妹,字字都是自己不得宠,生活不顺,全然对他却是只字未提。知道往日的情谊不过过眼云烟,心中虽是伤痛,似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滋味,但终究是爱她胜过怨她,如今只怕心里早已将那邵文培千刀万剐了个无数遍。
这样想来,这曹均却也是个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