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区别!甚至,那些人尚且留下了小春花一条命,却是他亲手剖下她的一块脊骨。
“阿宁,我不恨当年的你。我从没想过置你于死地,我只是想,如果你没有这一身功夫,再不能为明英做那些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疯魔下去?可是——”
说到这里,岑溪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可是我得知你在五毒谷杀害了小春花,说不恨你,是不可能的。”
夜风太冷,能把人冻出鼻涕来。
岑溪吸吸鼻子,声音里的哽咽却是冷风吹不散的:“阿宁,小春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也曾经抱着你的腿喊哥哥的,你怎么忍心啊。”
是啊,他怎么忍心?小春花可爱活泼而善良勇敢,是他亲手掐断了那棵热烈的小野花。
“对不起。”宣宁低声道,心口如遭重击的剧痛,喉咙里泛起腥甜。
岑溪摇头:“你不用急着道歉,其实我那时也是生了恶意的,我也想要你尝尝在乎的人死在挚交好友手上是什么滋味,若不是在青州城外遇见阿秋,我恐怕也已经酿成大错。”
青州城外追杀苏小冬的人果然是岑溪。
宣宁呼吸一滞,眼前翻起一片昏黑,他想去扶住岑溪的肩膀,伸手一捞却是虚空,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处,扶在松枝上。宣宁勉强稳住气息,沉声道:“是我做的错事,你别伤她。”
夜风里有硝石的味道,这是年节里常见的味道。当他们还是李家村无忧无虑的少年郎时,过年总是要点很多的鞭炮,小春花胆子小却又偏偏好奇心重,捂着耳朵找棵桑树躲着,犹犹豫豫地伸着头看两个哥哥点火。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人生像是一个圆,有些事会陷入循环反复的追逐中,无法终结。
“有一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岑溪道,“听说紫金板极难得,并不是因为五毒谷的人多难遇上,而是因为紫金板必须从活人身上剖下来才能入药,否则便化作剧毒。而五毒谷弟子牙槽里都藏着剧毒,如果不愿意受剔骨之苦,只需咬破口中藏的毒药,便能玉石俱焚。”
宣宁此时胸口闷痛,脑中昏沉,强打着精神问他:“什么意思?”
“我想,如果小春花不愿意,你是取不到紫金板的。所以,无论如何,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岑溪悠悠叹口气,“所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就这样算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