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由红转白,见十三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更是气得铁青,呵斥道:“十三娘,你可是喝醉了酒!来人,扶十三公主下去醒醒酒!”
“儿没醉!阿爹,女儿不喜武夫……”十三娘话未说完,便被皇后掷下来的酒盅砸中肩膀,闷哼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滴落,砸在朱红色的地衣上。
“来年探花宴,为我儿择驸马!”皇帝话虽是对十三娘所说,眼神却看向皇后,他知道结发妻子为何执着于要给十三娘找个武将,无非是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还有晋王!可他尚且康健,她倒敢惦记着太子之位,皇帝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原先热闹的大殿顿时冷清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乞巧的活动还要不要继续。谢贵妃坐在椅子上剥着手中葡萄,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打算开口说话。
“十三娘听贤娘娘一句劝,快起来吧,陛下既然已经答应了公主的请求,定然不会食言!”贤妃率先打破尴尬,先扶起跪在地上的李慕琼,又至皇后跟前儿低语几句,皇后面色稍霁示意众人继续。
借着如洗月光,将五彩线穿过一支特制的九眼针,极考验眼力,许是受刚才殿内争执影响,众人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好半晌才有人成功。
李无眠放下已穿完成的九眼针,余光瞧见皇后身边的姑姑领着哭哭啼啼的十三娘往寝殿去了,想来皇后母女要关上门说些话。
她是同情十三娘的,帝王之女想要得一如意郎君着实困难。若周遭强国虎视眈眈,公主们担着和亲一责;若国力强盛,则是笼络重臣家族的棋子。你先是大渊的公主,其次是皇帝的女儿,最后才是自己。
十三娘虽是帝后嫡幼|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依旧难逃权力地位的手掌心。
李无眠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无论换作谁,如天人之姿的谢池都是个无可挑剔的良人。
“现下皇后殿下恐怕不好受,她一心想给十三娘寻个如谢家郎君一般出色的驸马,如今落空了,还是九娘好福气。”贤妃捏起李无眠的九眼针边看边说。
李无眠吃了一惊,贤妃的话中有话,隐隐证实了她心中猜测,皇后向来能够隐忍,哪怕是谢贵妃母女跋扈,她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其计较,毕竟她膝下有两位皇子,谢贵妃仗着家世和美貌又能嚣张多久?既无皇子可争太子之位,又会随着日积月累而色衰爱弛。
可自打两年前的芙蓉夜宴后,皇后与谢贵妃的不和便摆在了明面上,竟是因为谢池,区别是十二娘因爱慕之情,皇后因家世之故。
李无眠倏地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脚下不由得一软,幸亏鱼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公主,可是哪里不适?”
她强忍着心中惧意摇摇头,怪不得端午那日去求皇后提早回宫,皇后答应得爽快,还派了队侍卫给她,言听计从是假,等着给她收尸是真!就算骆林悦在积善寺没有威胁他们,皇后也不敢拿此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