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怎可大庭广众下胡言乱语!”一旁的年幼世子看不下去,紧握双拳,瞪大一双眼睛,望向李知叶,自打记事起,他对李知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阿爹说长姐身子骨弱,需静养,不许他去打扰。他也曾顽皮,偷偷翻到阿姐的院中,可院中根本没有卧病在床之人。直到几天前,阿爹收到信,高兴得合不拢嘴,且一再叮嘱他,他是世子,凡事要让着阿姐。阿姐对他不理不睬,视若无物就罢了,可怎能如此对待阿爹,世子心中颇为不满,也顾不得成王叮嘱。
“谁是你阿姐?野种也配与本郡主称姐弟!”李知叶收了笑声,倏地站起身,原本倾城之色浮现出怒意嫌恶,平添几分威严感,她径直走到李无眠和谢池跟前,行了一礼:“扰贵客雅兴,请公主将军莫怪,河阳改日登门赔罪,先行退下了。”
也不待二人说些客套话,李知叶昂着头疾步离开,一刻也不愿多留。
“阿爹,你看阿姐……”世子毕竟年纪小,在贵客面前被李知叶骂是野种,顿时红了眼,声音颤抖哽咽。
不想却被成王厉声打断:“够了,回去闭门思过,竟敢呵斥长姐!”
世子没料到自己鼓起勇气为阿爹说话,到头来还是做错的那一个,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正欲辩解,身后仆从忙抱起他匆匆离开,免得成王盛怒,累及众人。
堂中氛围颇为尴尬,还是成王心腹向乐师们和候在门外一众瑟瑟发抖的舞姬示意,可已无人有心思再看什么霓裳羽衣了。
长安宫中嫔妃姐妹也常有龃龉,但重要场合大家多少都顾及颜面,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如成王家中这般大张旗鼓,李无眠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知所措,如坐针毡。
谢池也不开口告辞,吃得甚是惬意,成王一肚子气也只得陪在堂上,最后李无眠实在坐不住,三番五次暗示谢池,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筷子,起身告辞,成王如释重负,匆匆送二人出门,方才向李知叶的院子走去。
马车里,因多饮了几盏酒,谢池面颊有些泛红,嘴角藏不住笑意,见李无眠担忧地望着他,他抬手捏住李无眠的耳垂,沉声道:“你可是疑惑我为何如此开心?”
见李无眠点点头,他手下力气不觉加重了些:“已故的成王妃是我阿娘在京中唯一的好友,她们二人都是自我……都没有个好结果。”谢池觉得此事不便对李无眠讲,“自我了断”四个字没能说出口。
成王妃出身名门,当年成王在一众皇子中默默无闻,能讨得佳人一顾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是长安城中一段佳话。
成王妃在家中虽也是娇宠长大,为人却正直,从不拜高踩低,也不会因旁人的出身高低而分贵贱,所以当谢池母亲第一次参加官眷花宴,却遭排挤时,成王妃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之人。
一来二去,侠女与“侠女”惺惺相惜,故也有了指腹为婚一事,后来谢沧秋夫妻二人惨死,当年成王成王妃就去了洛川,再未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