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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海沉默一会,问:“现在都下葬了吧?”

    他对这些习俗都不太清楚。

    如果是年二九去世的话,为了过年,恐怕都不会停灵三天,当天就发葬。

    一到下大雪的季节,老人总是熬不过去。

    想到这里,赵秀云又奇怪道:“阿叔年纪不大,怎么忽然就走了?”

    老家管公婆叫“阿叔阿婶”。

    方海模模糊糊算,说:“应该是六十出头点。”

    他记得也不大清楚。

    “属兔,今年应该是本命年。”

    本来是六十大寿的坎,赵秀云都想好了,六月里头寄件新衣服回去。

    方海怔愣,原来还这么年轻的吗?

    他想起上次回家探亲,看着竟然就快七十的样子,风吹日晒熬人。

    他沉沉叹息说:“一时半会请不下来长假。”

    来回少说五天,总得再待几天吧。

    赵秀云翻日历,说:“三月底吧,七七按规矩要上山拜一拜。”

    不回去,恐怕是桩心病。

    孩子都沉默地看着父母,也知道不是可以笑闹的时候。

    方海接过日历看,人家说母子连心,父子也许没有,年二九那天他过得还挺好的,现在想起来全是愧疚,也不解,更像是喃喃自语说:“才六十啊。”

    这个年纪,在乡下不大,还是能挣工分的劳力。

    他捏着薄薄的电报,有无数话想追问,最后带着恼怒说:“也不写仔细点!”

    因病?意外?还是什么?

    哪怕花一块钱,把话说详细点也好。

    赵秀云说:“估计过几天还会有信来。”

    就是慢,老家她最知道,这个季节雪大得不好走,估计也是等天气好才发的电报。

    她料得不错,正月最后几天,信就寄到。

    方海第一时间拆开,他的悲伤已经缓过去,一目十行扫完,觉得荒唐,郁结于心。

    赵秀云是晚间睡前才看到的,不敢置信眨眨眼。

    农家无闲月,每年这个时候挨家挨户都要有一个人出义务工,结婚的就算一户,算起来小叔子应该是跟父母一起。

    怎么他没去扫雪,反而叫老父亲去,结果跌一跤,人没了。

    方海胸膛起伏,即使方川措词上想把这说成他爸的倔强,但是个人都能看透其中的意思。

    他向来知道父母疼幺儿,哪怕是他对最小的弟弟也多有照顾,但不代表能忍这个。

    他恨恨捏着拳头,半响捶了一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