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觉得她说的向来有道理,问:“得攒多少钱啊?”
赵秀云打听过几句,说:“带院子,上下七八十平的那种,大概就六千。”
七八十平可就宽敞了,一家四口能住。
方海又念叨他乡下那几间房,说:“要是没寄钱回去,现在不就够了。”
打寄回去的钱少,老家的抱怨愈发多起来,他本来看在那点情分上不想计较,现在是越想越气。
赵秀云说:“当时白纸黑字都写好了。”
她那会是不情愿,可男人还有点兄弟情在,她是绝不会愿意做坏人的。
方海只气自己不够狠,咬咬牙说:“就当我没过兄弟。”
老方家兄弟六个,小时候也是大队一霸,乡下就看谁家男丁多,气势就足。
不像赵家,一个姑娘接一个姑娘生,没少叫人看笑话。
赵秀云又想起件事来,说:“当初嫁给你是我大姐拍板的,我妈其实老不乐意。”
丈母娘有啥不乐意的?收彩礼的时候可没看出来。
方海竖起耳朵听。
赵秀云现在想起来还好笑,说:“我四姐跟你同岁,你们生日差不多,我妈说有天你妈抱着你打我们家门前过,说‘哟,这又生的姑娘啊’。”
她妈本来就生姑娘快生疯了,这一下只差没大疯,连带着看方海不顺眼。
方海只知道她有几个夭折的姐姐,但没听她提起过,这会说:“老家好像不兴给小孩子立坟?”
太小了,都是草草埋了。
黑咕隆咚里,赵秀云闷闷不乐说:“没死,我大姐说是给卖了。”
又说:“本来我也要卖的,我大姐说是她死死抱住我才没让得逞。她是家里第一个,哪怕是我爸对她也有几分疼爱的。”
方海对岳家的印象更差上几分,想到她现在几乎是断了亲的地步,说起她娘家的好事来。
“不是说成天成绩好,高中没毕业已经有工厂招他?”
高中毕业管分配工作,但工作和工作也是有区别的,要么靠家里关系,要么靠自己。
老王家有点关系,外甥又争气,虽然才高一,已经定好进县办公室上班。
赵秀云就盼着这几个孩子能过好,说:“成天一上班,成高担子没那么重。”
就是说亲,人家一听他自己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谁能愿意。
想到这,她又抱怨说:“成高二伯还叫我劝劝孩子,说他硬是不愿意结婚。”
年纪到,长辈总是要催。
赵秀云觉得年纪也不大,急是不用急,她就是有些担心,叹口气说:“我怕他有心上人,为了弟弟妹妹才不想结。怕他被他妈吓到,连娶媳妇都不想。”
那这样好好一个孩子不是全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