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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幸好是辆小卡车,有后斗,赵秀云说:“叔、婶,你们带孩子坐车里,我们仨后头坐坐就行。”

    挺好的主意,又要推来推去,方海回回见都嫌烦,那不最后还要这么定,干啥还得来这套,这会也是。

    赵秀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悄悄掐一下,别让人觉得是对亲家有什么不满意才好。

    后斗上风大,方海把自己的围巾又给媳妇绕一圈,赵秀云倒觉得还好,总算有机会问:“家里怎么样?”

    方芳说:“挺好的,房子我打扫干净都给锁起来了。本来咱妈想让老六送我们来,顺带给我们看一下孩子。”

    这话当然是说得好听,其实是想让方川赖在沪市,姑嫂两个对视一眼,彼此明白就行。

    赵秀云又说:“孩子估计要办暂住证,要是办不下来快点跟我说,我给你们弄,知道吗?”

    城里人吃供应,户口管得严,这也得亏是孩子,否则赵秀云都不敢夸口,不过今年也好些,去年回城复习的知青们,没考上的多半也没走,街道的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陈辉明愁的也是这个,他请人打听过,才知道他们夫妻的户口都可以凭录取通知书迁到沪市,孩子却不行,内心很是感激,说:“谢谢四嫂了。也是多亏你的书,我们才有机会考上。”

    他说这话是客气了,多半对方芳的帮助更大。

    赵秀云心里有数,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方家就这么一个姑娘,他四哥宝贝得很。”

    不是宝贝姑娘,陈辉明结婚后只怕去住茅草屋,哪有五间簇新的房子住,连彩礼都没能掏出来,说他是“上门女婿”,着实不冤枉。

    他原来在岳家人面前很是低一截,最近有些扬眉吐气,但也得看对着谁,这会说:“也是我们家的宝。”

    夫妻感情好不好,还是看得出来的,倒是方芳掐了丈夫一下,像是责怪他乱说话。

    赵秀云也松口气,觉得自己是被方海这两天念叨什么“陈世美“弄魔怔了,转头问起他们高考的事。

    说起这个,方芳可有话说:“咱们那儿消息来得晚,我才慌没两天,嫂子的书就到了。我还寻思辉明这回一准能考上,他却叫我一起考。我还想着我哪行啊,就识那么几个字,他说能行的,其实也是我耽误他复习,不然他还能考得再好些……“

    夫妻俩一块报名,没少人说方芳是发疯,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姑娘,想吃城里饭想疯了。

    方芳是个倔强姑娘,就像当年非要嫁知青一样,索性请假不去上工,不到过年的点鸡鸭鹅猪卖个干净,连孩子都顾不上管,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勉勉强强拿到沪市一所大专的通知书。

    大队就两个考上大学的,就是他们夫妻,只差敲锣打鼓,方芳原来在家也不怎么受重视,心里淡淡,只对着四嫂说:“我们这些年也算攒了一笔,听说大学不要学费,还给发钱,能把这两年撑过去就行。”

    透个底,别让人家觉得他们是专门来打秋风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