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吃这些,好像意味着嘴馋等所有不好的意味,多多少少有点丢人。
方海倒不是脸皮厚,想想说:“咱俩一块吃,不就两个了。”
两个还是一家,万一见哪个熟人,传出去就变“老方夫妻俩,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蹲在外头吃棉花糖”。
赵秀云光想就觉得尴尬,说:“算了算了。”
语气很是怅然,她上回吃是多大?反正不超过十岁。
都这样了,方海心想,今天就是吃他的肉也得吃啊,难得强势起来说:“等着,我去买。”
大步跨出去,也不知道是兜里有钱还是怎么着,那叫一个腰板直。
赵秀云看着地上的东西,原地不动。
方海这个头,在买棉花糖的人里有些显眼,不过偶尔也有家长来给孩子买。
卖的人搭话说:“大早上带孩子出门啊?”
方海居然回过头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说:“对啊。”
心里越想越好笑。
不过他常年是肃着一张脸,这性格不是天生的,毕竟部队不兴嬉皮笑脸那一套,带兵又得压得住手底下人才行。
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也只有在家里人面前才是另一副样子。
赵秀云远远看他的样子,心想再往前一百年,这人兴许该是什么绿林好汉,偏偏这会手上两根棉花糖,让她的心也踩在糖上面一样,软得没有着落点。
不过高兴归高兴,吃的时候还是多少尴尬。
棉花糖是沾口水就化得快,卖的人又实在,蓬得比脸都大。
赵秀云吃着吃着,脸边难免沾上。
方海要帮她擦一下,自己手上那个风一吹,轻飘飘落到地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赵秀云忽然嘎嘎乐,自己笑半天才说:“我头回吃棉花糖,也掉地上了。”
当时给她哭的,从公社到大队都没停下。
方海心疼地看着,心想媳妇要是不在,他估计就捡起来吃了,但现在他怕挨骂,只能看。
还是大街上,纠察的人已经在看这对夫妻,赵秀云也不好分他吃,三两口解决掉,说:“回吧回吧,回去给你炸馒头蘸蜂蜜吃。”
方海爱吃甜的,应声站起来说:“吃两个啊。”
打他的牙补过,赵秀云盯他也盯得厉害,小时候亏过嘴,有点条件总是想吃,论家里零嘴,他现在吃得可不比孩子可怜。
可是有时候想说他,又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