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得紧,赵秀云回到自己房间,男人正坐在地上,背对着门。
方海听见动静,叫她一声,说:“看看这个。”
薄薄一张纸,已经有些发黄,赵秀云还是认得自己的笔迹,看几个字后大概回忆起来说:“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封信吧?”
结婚时候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只在收到他安全归队的报信后,回了一封过去,语气很平淡。
赵秀云还记得,说:“寄出去没多久,我的月事就没来,心里一猜就是有。”
都是这样的,新婚头三个月最容易怀,尤其是方海当时只有半个月婚假,夜里缠人得紧,她从里头摸到一点新婚的愉悦,人家却很快从生活中抽离,搞得她不上不下,态度很难热络起来。
方海“嗯”一声,给她看另一封。
就是她确定自己怀孕以后,寄出去的那封,比上一封长些,提过几句自己怀孕不舒服的事情。
方海现在想起来都还记得,说:“收到的时候给我乐坏了,我同屋的小李,就比我大两岁,人家儿子都有俩,我才有第一个,好像给你寄回去的罐头还是跟他换的。“
这样说起来,赵秀云有印象,忍不住说:“嗯,你写‘给儿子多补补’,我当时就想,要是生姑娘,你不定会怎么样。”
方海可听不得这个,眼睛炯炯有神,说:“我写过?”
真真的,赵秀云都要当场翻出来给他看,方海没敢,赶快拦说:“我那时候是更想要儿子。”
平心而论,他就是个俗人,怎么会不想呢。
赵秀云想想也承认说:“我生禾儿的时候,也盼着是个儿子。”
好像生儿子,一切风险都可以规避,她父母半生的悲剧可以不上演,她就能稳稳当当把日子过下去。
现在想想,她当时痛苦的根源并不是这个。
方海轻轻一拉把她带地上,半圈在怀里,还来得及看一眼门,说:“关好了吗?”
家里门只要关着,大人小孩子都习惯敲门的,但赵秀云不习惯这种光天化日的亲昵,推他一下说:“干嘛呢你。”
方海一动不动,说:“说两句心里话吧。”
这一阵子也没机会说什么,趁着今天有时间,干脆来讲讲古。
赵秀云索性盘腿坐好,顺着刚刚的话往下说:“生禾儿的时候,大夫说是女孩,我心里反而很高兴,那时候才知道,我一直盼着的是个可以得到我曾经想要的一切的女儿。”
所以她曾经把全身心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一直到苗苗出生。
方海突然反思,也许婚姻一开始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快乐,对他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近乎惆怅地说:“你是不是想过没嫁给我会更好?”
赵秀云轻笑出声,道:“当然了。”
何止想过一次,或许有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