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淳化帝的皇后。
七年前的那场祸事,祸起宫闱倾轧,党派征伐,辰羡因此丧命,姜家亦险些覆灭。坊间有传言,便是崔太后在帷后设计,既为帝王除患,也是为她自己的母族清河崔氏铲除异己。
她想得累了,又稀里糊涂睡过去。
日上三竿,两人起身,梁潇心情甚好,兴致起来非拉着姜姮要给她画眉。
一双远山眉,清雅澹静,如墨晕染般嵌在双眸之上,为本就绝美的容颜添彩。
但梁潇的笔法实在生疏,螺黛描了擦,擦了描,总也画不好。
直到薛皋院许太夫人那边来人催,姜姮实在无法,握着梁潇的手匆匆描好眉。
许太夫人向来心宽,不过一日光景,已忘了曾与儿子闹过一场,眼下正拿着管家送来的礼单,喜滋滋地张罗自己的五十大寿。
去年淳化帝驾崩时不曾大办,太夫人就觉得万分委屈,好容易熬过国丧,只等着大摆筵席,好好享受众人的追捧奉承。
儿子如今是辅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她做母亲的自然与有荣焉。
她生怕儿子不肯如意,特将亲生女儿梁玉徽叫来帮腔。
梁玉徽是梁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早先几年出嫁,嫁的是知审官院事曹昀,夫妻不睦多年,终于在年前和离。
和离后梁玉徽不愿搬回靖穆王府住,自个儿在外头置办了宅邸,买了几十个小厮侍女伺候自己,终日招猫逗狗,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梁潇太知道他这妹妹的德行,跟许太夫人商讨完了寿宴的事,目光一转,瞟向梁玉徽,道:“我这些日子耳边总不得清闲,不是说你招惹了哪家郎君,就是说你打赏了兔儿院的男倌,你好歹是王府县君,能不能要点脸面。”
梁玉徽摇着一把玉硝骨团扇,满不在乎道:“你当那些男人真喜欢我啊,不过是想借我搭上兄长你,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什么了不起的。”
她见梁潇还要再教训,忙道:“你怎得不说那些男人不要脸?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凭什么只说女人?”
梁潇叫她一噎,一口气梗在胸口,半天没上来。
姜姮自是没有心思观赏兄妹斗嘴的,她不住回想刚才枕席间的场景,昔日可怕疼痛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恐惧交加,掌心暗蓄冷汗。
梁玉徽清灵灵的目光扫过姜姮,唇畔绽开温恬笑靥,复又看向梁潇,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丢了兄长的脸,我也想正经再嫁个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只看兄长成不成全。”
梁潇抬手揉着脑侧,道:“你说说看。”
梁玉徽笑说:“我早就说过了,我钟意的是姜家大公子,自幼一起长大的墨辞哥哥,从前罗敷有夫也便罢了,只是如今我们都是自由身,何不凑成一对?他既是我嫂嫂的兄长,那么也算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