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年,金陵的街巷已面目全非,于姜姮而言十分陌生,再怎么看也找不回半分记忆中的轮廓。
她想要逃,总先要认清金陵的路吧。
梁潇端坐在横榻上,见她这副样子,只当她不想理自己,面色沉郁,冷眸睇她,僵持了一刻,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捏住她的腕子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道:“有什么好看的?”
姜姮心想,好看啊,这人间烟火气,熙攘忙碌的行人,平静安稳的生活,都是她阔别已久的。
也不知余生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得到。
她不说话,安静伏在梁潇的怀里,面容浮上疲倦,像只游走于迷途而茫然困累的小狐狸,软绵绵的,美丽无害。
梁潇低眸看她,虽然心里还有气,却不由得拢紧臂膀,将她稳稳圈进怀里。
马车行驶得平缓,四面车壁与帘幔隔绝掉外面的喧闹,偶有几缕杂音传入,愈发显得车内静谧。
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偎,气息交融。
梁潇握住姜姮的手,问:“姮姮,当年你真的爱我吗?不爱辰羡,只爱我?”
姜姮听这话只觉得厌烦,合上眼假寐,闷不做声。
梁潇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她的回话,便自顾自道:“我派人找到了当年姜国公府的旧人,证明姜氏所言非虚,姮姮,你是清白的,是我错怪了你。”
听着他的话,姜姮心中半点涟漪都掀不起。
清白不清白,他相不相信她,就如同她是不是爱过他一样,再也不重要了。
“我们可不可以……”梁潇生了一副尖利唇齿,不语便罢,但凡开口必戳人心肺,此刻却支支吾吾难说下去。
犹豫了许久,他道:“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离开我,我们有得是时间,我们总能找回从前的感觉,重新开始的。”
姜姮觉得荒谬,这话梁潇自己都不会信,竟一遍遍说来要让她信。
自欺欺人,起码要先做到自欺啊。
她不回话,梁潇也不逼她,两人交颈相依,真像一对缱绻情深的眷侣。
等快到王府时,梁潇突然开口:“我不希望今日的事再发生,命只有一条,容不得你糟践。”
姜姮心中诧异,从前他总威胁她,若胆敢离开他就要杀了她。可当她真做出一副要死的模样时,他反倒絮絮叨叨地劝她惜命。
这个人,可真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