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涉及新政,不把过去最敏感忌讳的事重新刨出土摆弄,其实……也还说得过去。
国法之下尚有私情,古有为博褒姒一笑,幽王烽火戏诸侯,比起那个,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四个人中崇文院学士宣思茂最年长,也是资历最深的,他捋着花白胡髭,忖道:“处置王瑾党羽时还活捉了几个,留下几份供状。稍作修改,添上几笔,就说当年是他们砌词诬告姜家,实则姜家并没有参与新政,这样,便可以把姜国公父子从这些污糟事里剔出来。”
“后面让谏议院上道折子,要求恢复姜家爵位,殿下顺势答应,便水到渠成。”
左谏议大夫晋云向来是梁潇最忠实的狗,闻言忙颔首:“下官定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梁潇甚是满意:“如此,就仰赖诸卿了。”
夜间,窗外落雪,窗内明烛,梁潇揽着姜姮,声音柔得似水:“按照路程推算,再过个五六日,你的父亲和兄长就该到了。我已让人为他们择选新宅,其后可能还得稍作修葺,这之前暂且让他们先住在西郊别馆,芳锦殿还空着。”
“我已与朝臣商量好恢复姜国公爵位的事,定会办妥。只是你说的为新政党平反,此事还得再议,我毕竟还不是九五之尊——即便是了,好些事也不能擅做决断。”
姜姮立刻觉出他在糊弄她,但不点破,只乖巧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一绺青丝,打着呵欠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样难免要与玉徽碰头,只怕再生出些事端。”
“她还想干什么?”梁潇冷哼:“墨辞已为人父,儿女双全,她若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第一个不饶她。”
姜姮不再赘言,半合了眼瞌睡。
梁潇摸摸她的脸,笑说:“你最近可真是有些懒,不是吃便是睡,虽说天寒地冻,总也得找些事情做吧。”
许太夫人新丧,城中禁乐禁市,姜姮也不能召官宦女眷来近前玩乐说笑,终日深闭殿门,除了和梁玉徽斗几句嘴,便是卧在榻上瞧着窗外出神。
姜姮懒洋洋地呢喃:“可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啊——哦,我只认识顾时安,让他来陪我说说话吧。”
“顾时安?”梁潇皱眉:“他是外男,怎能公开出入我们的寝阁?姮姮,你该与他避嫌。”
姜姮双眼困倦迷蒙地斜乜他,“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顶小心眼的。”
她眼波潋滟横流,顾盼间媚态初生,撩得梁潇情动,低头亲吻她,笑说:“我就是个小心眼,认便认了。”
姜姮柔绵绵地搡他,娇嗔:“你如今不光小心眼,连脸都不要了。”她脑子飞快地转,将早就斟酌好的词句又谨慎地理顺一遍,道:“要不,我们给顾时安说门亲吧。”
梁潇诧异:“说亲?”
“是啊,他今年都二十四了,还孑然一身,久旷至此也是不易。你既然看中他,不如趁着世家权贵集于襄邑之际,给他说门好亲事,也好让他将来死心塌地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