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的恓惶焦虑里,掺杂了一点点心虚,但这是不能对姜姮说的。
姜姮抬手抚额,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她忖度半晌,拿开手冲林芝芝道:“你先回去,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好照顾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林芝芝得了一个承诺,不甘不愿地走了。
她一走,侍女就将早膳摆进来。
十分清淡的膳食,唯一的荤腥便是鸡丝粥,这是姜姮从前爱吃的,谁知今日她吃了一口,陡觉胃里泛酸,抚着胸口干呕了一通,十分嫌恶地把碗推开。
这一折腾,再没什么胃口,干脆让她们把杯盘碗碟都撤下去。
她疲惫地靠在卧榻上,让人去请梁玉徽。
她边吃桃脯边等,正打瞌睡,被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嗓音惊醒。
“我说,你倒睡得安稳,我快叫那帮人烦死了,天天让我相看他们家的姑娘,真是不知几斤几两,还有那个碧桃,隔三差五从吴江给我来信,非说要来陪我,那哪是想来陪我,分明是想陪我的兄长。”
姜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碧桃是许太夫人的侄女。
当初丧事办完过了头七,梁潇就把许家那一帮人赶回吴江了。这么多年,他们全指望许太夫人的接济过活,也是富贵无忧。
但许太夫人这么一死,梁潇自是不会管他们,放任其自生自灭,就算从前置下再大家业,而今也成了坐吃山空。
倒是可以继续指望玉徽,但玉徽也烦厌那群趴在母亲身上吸血的许家人,钱给的十分寡薄且不应时,与许太夫人还在世时相比,日子可谓一落千丈。
梁玉徽见姜姮呆呆愣愣半点不上心的样儿,心里替兄长难过,但也不好直接为他抱屈,只道:“我方才在别馆转了一圈,碰见兄长去芳锦殿看望姜国公,翁婿两还下棋来着,瞧上去挺投缘的。”
姜姮心里装着另外一桩事,状若无意地问:“哦?你去芳锦殿做什么?”
梁玉徽微愣,摇着玉硝骨折扇,扇面后露出一双笑意悠然的眼,道:“这话听上去像质问,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有人来找嫂嫂诉苦了?”
姜姮道:“你是县君,是摄政王的亲妹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再也比不上你了。你若是想出口气,那就出,我只当不知道,但我求你,不要去毁别人的家宅。”
梁玉徽含笑问:“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出气啊?我是真心喜欢墨辞哥哥的,我就想嫁他。”她托腮看向姜姮,“我觉得只要我提出来,兄长也会同意的。”
姜姮见她神采飞扬的俏模样,略微有些晃神,半天才道:“不会的,你兄长是最好面子的。”
“嫂嫂这话我却听不懂了,这与好不好面子有何关系?待恢复了姜国公的爵位,墨辞哥哥如愿从戎,你们姜家仍旧是大燕显赫的名流世家。我嫁进去,那不是亲上加亲,既有面子也有里子嘛。我在芳锦殿还听见墨辞哥哥与兄长商讨驻军布防的事,看上去极为投契,我觉得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