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要再问,梁潇已经走至身侧,抬手轻抚上她的肩,缓声道:“玉徽,你先回去吧。”
他从震惊喜悦中走出,意识到眼前还有一道关隘要闯。
玉徽和侍女悉数退下,偌大的寝阁中只剩他们两人。
姜姮坐在榻上,抬眸看向梁潇,目光冷如冰。
他在她的注视里弯身坐在榻边,伸手抚摸她尚平坦的腹部,声音温柔似水:“姮姮,这是我们的孩子,融合了我们的骨血,正在你腹中一点点长大,你要做母亲了。”
姜姮脑中绷然裂响,宛如弦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也断了,她恨得咬牙:“为什么?”
梁潇动作轻柔,语调缓慢:“我说了,避子汤性凉,会伤身,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把它换成坐胎药了。”
姜姮打落他的手,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几近崩溃地嘶吼:“你混蛋!”
她挣扎着要起身,被梁潇避开腰腹摁住肩膀,轻抵在榻上,罕见地有耐心,温声细语:“姮姮,不要闹了,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此生都要被绑在一起。”
姜姮挣脱不开,额间冒出涔涔冷汗珠,唇瓣哆嗦着问:“多大了?”
“一个半月,医官说胎像不是很稳当,需得好好休养。”
姜姮声色哀戚:“我求你,趁着他还不大,把他打掉吧,当我求你了,给我一碗堕胎药。”
这句话终于落地,梁潇脸上潋滟温和的柔光慢慢消散,只剩下一片寂冷。他近乎阴沉地盯着姜姮:“你刚才说什么?”
“把他打掉!”
梁潇将她摁在榻上,目光如刃,恨不得把她这副美丽皮囊剖开,看看里头究竟有没有心。
他安静忍耐许久,终于将体内这股疯狂蹿涌的煞气压抑下去,低眸瞧她,轻声道:“你要杀自己的孩子吗?”
姜姮脸颊上不断有泪滑落,近乎于绝望。她想不通,她明明很努力地在挣扎,想突破重重樊笼觅得一丝自由的光,为什么这个孩子要在这个时候来?
她伏在绣枕上,呜咽出声。
梁潇耐着性子听她哭,一直等到她哭累了,哭倦了,才扯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边擦边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
姜姮隔着泪珠漠然看他。
“我会对这个孩子好,也会对你好,姮姮,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爱他,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
他谆谆哄劝,信口说着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话。
姜姮深觉讽刺,可已无力与他争论,静默地将手抚上腹部,内心决绝冰冷,开始思索,如果没有堕胎药,该怎么弄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