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没话说,默默相顾片刻,各自分开睡觉。
辰羡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眼前始终是姜姮那一瞬凄落支离的面容。
这么些日子他一直在逃避,而今才真正能正视这个问题:梁潇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当初姜墨辞让他带姜姮走得时候,将什么事都说得很含糊,只道夫妻疏离,情谊已断,让两人作伴离开这伤心地,随便去哪儿都好。
当时的他未及细想,现在细细品咂,才能品出几分急着逃离的仓惶。
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他们这般呢?
辰羡固然好奇,却不打算再向姜姮刺探些什么,他实在见不得她伤心。如此纠结,直到清晨,薄曦初散时,听到厨房传来熟悉的炊具相碰撞的声音,他才长舒一口气。
他照例起身,快速收拾起被褥,撩起幔帐去看晏晏。她早就醒了,自己翘腿蹬着被子在玩,见到辰羡来看她,咧嘴笑起来,露出红红软软的小舌头。
辰羡的心都快化了,爱怜地将她抱起来,感受着怀中温温软软的一小团,心想若能如此过一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可这样想过,又有一瞬的失落怅然,目光低垂,蓦然失神。
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了一阵,饭食香味随炊烟飘出,辰羡抱晏晏撩帘出来,正见姜姮往桌上端粥羹菜肴,微笑冲他道:“快来吃饭。”
在饭桌上,两人如常说话,气氛融洽,好像昨夜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姜姮道:“你还记得吧?我们说好今天要去城里一趟的,你向书院告过假了吗?”
辰羡点头:“我自然记得,假已经告过了。”
辰羡一边喂晏晏,一边自己吃,惦记着姜姮说的事,手脚很是麻利。吃完帮着姜姮洗碗,两人配合默契,将晏晏托付给李娘子,结伴出门时,朝阳刚刚自云层后浮跃而出,大地初显微光。
姜姮戴起帷帽,层层叠叠的纱幔遮面。
辰羡凝着她,不无失落地心想,她若是在大哥的身边,必然会被打扮得婀娜华艳,阳光下轻而易举颠倒众生,却不必担心会被人觊觎。
撕扯了一阵,却又觉得自己无聊得紧,专好胡思乱想,自嘲似的摇摇头,不再纠结。
姜姮领着他转了几条巷子,看了几间门面,挑中其中一间不算热闹,但周围有几家雅致茶肆的门面。
城中的东临书院颇负盛名,吸引来不少学子,这几家茶肆做的便是读书人的买卖,时常搞些诗会、流花宴。
姜姮打算租下茶肆附近的门面,卖些竹简书册、笔墨纸砚。
因为不算繁华街衢,再加上门面内设施陈旧,常年失修,故而赁金要得并不多,姜姮同房主签了三年的契书。
辰羡挽起袖子,先把屋内犄角旮旯里的蛛网清理干净,又拿蘸水抹布里外擦了一遍,把歪倒的书箧扶起,满是怀疑地问:“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