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若是陪着姜姮过来的,见状忙上来帮着她哄孩子,好容易将孩子哄安宁,抬头看去,那马车已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前路苍茫飘雪,再不见离人踪影。
她轻声对姜姮道:“你不该让他走的,他是个好男人。”
姜姮摇头:“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他,强留住他,那太自私了。”
崔兰若没再追问,只轻微叹了口气,半揽着姜姮,道:“回去吧,天太冷了,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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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羡和檀月赶了半个月的路,历尽艰辛,才总算在年前抵达金陵。
费了一番周折打听,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荣康帝梁祯今年十五岁,尚未亲征,夏天里刚过圣寿,便有朝臣提议择选世家贵女以充后.庭,商议天子大婚事宜。
按照惯例,少年天子成婚后就该亲政了。
何为亲政,就是摄政王梁潇要归还权柄和虎符。
祸由此事而起,礼部的几个官员和檀令仪是就旧相识,搅和在一起想插手皇后人选,在一个深夜,正闭门密探,被大理寺官差踹开门一锅端了。
全部羁押入狱,等候处置。
由此敲山震虎,举朝寂寂,再无人敢提天子大婚一事。
辰羡记着姜姮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对于新政,梁潇从未外露过明显的憎恶,就拿檀令仪的事情来说,他入狱已有数月,若梁潇真心想杀他,这会儿怕是只剩白骨了。
摄政王位极人臣,他一句话,天子都乖乖俯首听令。
辰羡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兄长,而今也无从猜测他的心思,忖度再三,决心走一招险棋试探他。
他受崔兰若那个故事的启发,让檀月当街拦一拦梁潇的车驾。
摄政王凶名在外,虽毁谤在身,但至少有一条是值得人称颂的,那就是从不株连妇孺。
檀月救父心切,立即应允。
酉时,天色昏昏沉沉,朱雀大街上覆一层薄薄的雪毯,四驾钿毂马车慢悠悠走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
檀月瞅准时机,猛地从街衢边奔出来,牢牢挡在马车前。
马夫反应迅敏,勒紧缰绳,马蹄高扬嘶鸣尖啸,堪堪停在檀月身前。
檀月扑通跪倒,哀声道:“摄政王殿下明鉴,民女乃闽南儒生檀令仪之女檀月,我父自入京,只是联络旧友谈论风月诗赋,从未有过蛊惑新君阴谋篡政的心,事情有冤屈,请殿下为我父做主。”
马车内许久未有回音。
一张潞绸车帘轻柔垂下,依稀可见帘后人影憧憧,檀月不安地屡屡抬头偷觑,终于等来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