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的脸色骤变,霍得自书案后起身。
荣安二年十月底,往前推算就是荣安二年元月怀上的,那个时候崔元熙还活跃在朝堂尚未倒台,辰羡还被关在他家中的密室里,如何能让一个千里之外的女人怀孕?
他仿佛触到什么辛秘关键,在书案后来回踱步,再度将奏报拿起来,飞速翻看,蓦得在一处停下。
“这两个伙计为什么是流民户?”
暗卫道:“臣盘问过当地知县,说是从北边逃难来的,由荆娘子作保办了流民户。那对兄妹深居简出,很少和外人交往,再打听不出来什么关于他们的事。”
“哦,对了,臣从书铺边的茶肆伙计嘴里探听出,有一回荆娘子叫了一声那女伙计,他恰好听见,好像是兰落……”
梁潇以手擎额,阖目冥思,忽得睁开眼,精光内蕴,一字一句道:“兰若,崔兰若。”
他伸出手,指尖都在发颤:“兵分两路,一路再回槐县,把关于这个荆娘子的事里里外外再给我打听,边边角角都不准遗漏;一路去长垣,打听崔兰若的下落。”
密探颔首应是,快步退下。
梁潇指向姬无剑,道:“你亲自去一趟襄邑,上玉钟山,把寺庙里姮姮的坟刨开,把尸骨带回京城验,仔细地验!”
姬无剑踯躅,试探着说:“殿下,当年王妃可是在您的怀里断的气,这……”
梁潇负袖冷笑,就是因为在他怀里断的气,先前又反复闹着腹疼,连御医都说凶多吉少,接连造势让他心烦意乱,甚至连鬼神之说都用上了,直至最后眼睁睁看着姜姮咽气,才让他对她的‘死’深信不疑。
这么一想,梁潇再度道:“把当年给姮姮诊脉的那个御医孙玮和玉钟寺里所有的僧侣全部投入王府暗牢里,审!把他们的嘴给本王一一撬开!”
姬无剑见他怒火冲顶的样子,不敢再耽搁,快步退下。
吩咐完了这一通,梁潇像是力气耗尽,轰然跌坐在圈椅上。
熊烈的怒火里蹿涌着巨大的喜悦,甚至渐要盖过被愚弄被舍弃的愤怒,他凝着自己腕间的佛珠,痴怔呢喃:“姮姮,你真的还活着吗?”
姬无剑历来行动迅速,亲自带人上玉钟山刨了姜姮的坟,把里面的尸骨装入楠木箱,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梁潇命仵作仔细查验过,都道那尸骨为女,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但经查验,死时应该没有身孕。
梁潇闭眼,缓慢地朝仵作摆了摆手。
姬无剑在一旁诧异:“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梁潇幽凉道:“她,算上姜墨辞和姜照,怎么可能做到?”他垂眸深思,冲姬无剑吩咐:“传我的令,梁渊罪犯不赦,一月后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