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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嫣又一次陷入了梦境。

    但这个梦境是如此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她甚至闻到了空气里血腥的味道、听到了李玄寂压抑着痛苦的喘气声。

    高大宽敞的主帅营帐中间立着一道云锦缂丝屏风,屏风的那边,李玄寂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医师正在替他清理伤口。

    他脱下了铠甲和衣裳,云锦缂丝的屏风似透非透,带着绮丽的色彩,隔着屏风,隐约可以看见李玄寂身躯的轮廓,□□的,充满了强健的力度,宽阔的肩膀、结实而修长的手臂,那强烈的气势仿佛要穿过缂丝的画卷扑面而来。

    营帐里灯火通明,白晃晃地照得人眼花,谢云嫣在屏风的另一边,垂下了眼帘,不敢多看。

    赵子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左右侍卫持金刀而立,营帐里的气氛低沉得让人胸口发闷。

    侍卫隔一会儿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随军的医师是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容易唠叨,他叹着气:“殿下,您太冒险了,胸口的刀伤险些入肺、还有断矢在身,您居然就这样、就这样从淮安千里奔驰而来,这是您身体底子实在好,若是一般人,在半路就倒下去了,太凶险、太凶险了。”

    “休得呱噪。”李玄寂冷冷地应了一句。

    医师手下一用力,“当啷”的一声,那半截断矢被挑了出来,落在地上。

    李玄寂发出沉闷的□□,但也只有短短的一声,马上就停住了。

    谢云嫣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抬眼看去,李玄寂的身影印在屏风上,他仰起了脖子,他的喉结那么明显,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谢云嫣又把头转开了。

    “好了,子默,现在你来解释一下,幽州城是怎么回事?”

    李玄寂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而威严,他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赵子默的神情还算是镇定:“父王,孟青阳不足为惧,只要给我十日,我定能攻下幽州城,父王在淮安的战局至关重要,您其实不必亲自赶来……”

    “我若不来,你就打算舍弃云嫣的性命?”李玄寂打断了赵子默的话。

    他的声音是冷漠的,谢云嫣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大约赵子默也是。

    赵子默一脸正色:“儿女私情岂能与军国大事相论,嫣嫣深明大义,定然知道我这一番苦衷……”

    “砰!”的一声巨响,李玄寂推倒了屏风,直接踏过屏风,大步向前,猛一抬脚,将赵子默踢飞了出去。

    赵子默猝不及防,遭受千钧之力,在半空中喷出了一口血,整个人倒飞着撞上了营帐的牛皮顶篷,然后重重地跌落下来。

    巨大的营帐发出了强烈的震动。

    燕王震怒,势如雷霆压顶,营帐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连刚才呱噪的白胡子老头也战战兢兢地缩到角落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