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个大和尚进来,对圆晦禀道:“师父,太皇娘娘遣人过来,召唤师父进宫讲经,使者此时就在外面等着师父。”
“不见。”圆晦简洁明了地回道。
“呃?”大和尚呆了一下。
圆晦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老衲这段时间闭关参禅,不奉诏、不见客,即便是太皇娘娘的旨意,也请恕老衲不遵之罪,你就如此出去说吧。”
圆晦语气只是平常,但这庙里的和尚都知道这位方丈的性子,说如此,便是如此,大和尚无奈,只得出去了。
谢云嫣听得朱太皇的名号,想起上回在宫中她老人家赏赐的那壶玉液酒,有些心惊,偷偷看着大和尚走出去了,对着圆晦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师父做得对,太皇娘娘可不好伺候,您最好别理她。”
圆晦睁开眼睛,却温和地笑了笑:“太皇是为尊长,你就当尊老敬贤,不可不恭。”
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眼中不自觉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年轻的时候端庄淑惠,和你一样聪明又通透,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女子,只是老了,性子居然执拗起来,也是意想不到的。”
谢云嫣瞪大了眼睛:“听师父的语气,年轻的时候就认得太皇娘娘了?”
圆晦一时忘情,自觉失言,马上收敛了神色,坦率而平静道:“老衲出身世族,未出家时也曾与朱家有过往来,太皇和太尉彼时都年少,呼老衲为‘兄’,旧事俱往矣,不必再提。”
谢云嫣十分敏感,察觉出圆晦的话里仿佛有些未尽的意味,但她看了看圆晦的神色,又觉得有些不安,她虽然淘气,但审时度势的本事是很好的,当下强忍着好奇心,闭上了嘴,把这话题给按下了。
于是又安静下来,圆晦讲经,谢云嫣抄录,一时无话。
差不多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圆晦才把谢云嫣放走,还一再叮嘱她:“天黑了,别乱跑动,千万别到寺外去,早点歇息,明天早起,继续写。”
“是。”谢云嫣乖乖地应下了。
她回到圆晦叫人给她收拾的房间,很快睡下了。
到了夜里,又梦见了李玄寂,
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她倒在他的怀中,他颤抖着抱住她,卑微地乞求。
“今生无缘,能不能……求你,许我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