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虔诚地朝拜,向神佛祈求:“若我有福气,菩萨您尽可以拿走,分给他……有什么罪责,我一力替他担下,以我骨血、以我性命、以我所有,回报他的情意,菩萨,您一定要允我。”
佛的雕像微笑了起来,它的目光穿透了梦境,向李玄寂望了过来,冥冥中,李玄寂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应诺。
胡说,他不许,绝对不允许这样,李玄寂愤怒而惶恐,他拔出了剑,一跃而起,朝着佛像斩下。
剑光如雪,劈开了梦境,幻象倏然消散,李玄寂惊醒了过来。
他翻身坐起,遽然惊出一身冷汗。
心跳得厉害,剧烈地鼓动着,好像要冲破胸腔掉出来,他曾经迎战千军万马、跨越刀山血海,也没有这般难受过,这种感觉陌生而痛苦,叫他无所适从。
李玄寂跳下了床,匆匆披衣,大步走出了营帐。
天色未明,夜是黑的,星辰尚未坠落,东方却有一丝混沌的鱼肚白,明与暗的交界,一切晦涩不清,无从分辨。
值守在营帐外的卫兵们急急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李玄寂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去牵了飞廉过来,跨了上去。
“王爷!”卫兵们大惊,“您去哪里?”
“不要跟上来。”李玄寂严厉地喝了一声,打马奔了出去。
他朝着长安的方向奔去,那是来路,亦是归途,此时已在千里之外。
飞廉精神抖擞,一路疾驰,奔上了一座山丘。
李玄寂猛然勒住了马。
飞廉一声长鸣,扬起前蹄,几乎立了起来。
天开始亮了,一缕阳光从东方透出,落在山丘上。
飞廉踱了几步,停了下来。
李玄寂骑在马上,沉默地眺望着远方,那是她的方向,她是不是在等他归去?是不是在佛前一直念着他?
真是个傻孩子。
他想她了,想起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想起她笑起来淘气的样子,还有,她嘴角边的小梨涡,其实,每一寸都印在他的心底,那么深。
他有罪,因妄念而生出的罪。
在拂晓时分,天光温柔,他就那样久久地伫立在那里,望着她的方向,想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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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冬,燕王世子李子默将行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