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种种,如登临仙境,几忘此身何在。
少顷,乐声稍停,婢子报主人至。
远远地见燕王妃款步行来,燕王走在她的身侧。
燕王神武凶煞,能止小儿夜啼,此刻却是小心曲意的模样,扶着燕王妃,让人想起大婚当日,燕王曾言“妇娇怯,弱不胜衣”,恐怕若非当此众人面,他都恨不得要将燕王妃抱起来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燕王妃好似踉跄了一下,停了下来,指了指脚下。
燕王当即蹲了下来,为燕王妃提了提鞋跟。
众皆惊骇,甚至有人将杯盏失手落于地面,发出“叮当”脆响,旁边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却是朱三娘,她手发颤,脸发白,似乎是忡怔了。
不过并没有人关心到她。
李玄寂与谢云嫣施施然进来,与诸贵女见礼后,坐了主位。
谢云嫣是此宴的主人,她坐在那里也就罢了,燕王亦端坐上方,俨然有龙虎之威,与这般靡靡场景格格不入,令诸贵女惴惴不安,方才一片莺声燕语,此时都成了闭口寒蝉。
谢云嫣看了看左右,一脸茫然:“诸位夫人和姐妹,为何如此肃静,可是我有招待不周之处,令诸位不悦?”
左首案下一贵妇,是平城大长公主的儿媳,孔家的大夫人,身份矜贵,胆子也大,指了指上头,半开玩笑地道:“燕王在,吾等皆敬畏,不敢喧哗。”
谢云嫣恍然大悟,戳了戳李玄寂:“我就说了,这本是我们妇道人家的消遣,你别过来,就你偏偏不听,看看,大煞风景,快快走开,这里很不需要你。”
李玄寂不动声色,环顾四周,温和地道:“王妃体弱,吾恐其劳累,今日设宴,暂代行主人职责,诸位勿惊。”
他轻轻击掌,当即有锦衣侍女奉滚水与茶罐上。
燕王亲自动手,烫壶、置茶、温杯、冲泡,动作不甚娴熟,显然是初学,大约还没学会,但他气度雍容高贵、举止洒脱劲道,泰然自若,看过去只显大气姿态。
片刻后,斟茶置碧玉盏中,分众人饮,此为主人礼,敬茶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