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厉随他走进宫门,远离了守卫, 低声询问道:“陈内侍可知, 父皇因何事召见本王?”
“唉——”陈缇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道:“殿下有所不知。韩王殿下刚被定罪那阵子,陛下睡不安稳,韩王殿下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到底是陛下的儿子, 这父子连着心呐。紧接着,韩王妃生下一个死胎,陛下那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次日去看了六公主。”
“然后呢?”
“这六公主竟从宫外请了一个法师在昭阳殿为那刚出生就死去的小郡主做法事。陛下当下有些愠怒,狠狠叱责了公主一通,还下旨要把那法师轰出宫去。不料,六公主马上委屈哭了,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辩解,陛下看着又怜惜她,终是没叫人把那法师轰出去。但坐下来问那法师有何本事?”
褚厉马上被他说的这法师的事吸引,慢下脚步,听他道完。
“那法师的回答十分离奇,他说他有本事让生人和想念的死者梦里相见,还能和死者对话,替死者向生人传达心愿。不止于此。他还能卜算未来,能窥视天机,还有长生不老的修行之术可以传授于人。”
“呵——这等匪夷所思的话也说的出口,父皇没杀了他?”
“陛下接着问他,既然他懂得长生不老的修行之术,那他自己是否已经是长生不老之身?他回答,当然,他自己已经活了两百岁了。”
褚厉笑道:“本王倒是想见见此人了。活了两百岁的人本王还从来没见到过。”
“陛下自然也不信。但也没急着轰他出宫,给了他一条生机:若是他能让陛下见到九泉之下想念的人,就饶他不死。”
“所以,他没死,他让父皇见到了九泉之下的皇祖母?”
“殿下怎么知道?”
“你继续说。”
“只见他站在陛下面前一通施法,陛下的眼睛就慢慢失去了神采,之后慢慢闭上,再睁开眼睛时,陛下十分激动,叹道:‘法师真乃神人’。不仅没将他轰出宫,还封他作了‘国师’。”
“什么?封‘国师’的事情本王怎么没有听说?”
“陛下没有叫人声张,许是怕朝臣议论国师,以为国师是妖孽,这国师上通天文、下达地理,最近这几日,陛下都不信太史令了,天象诸事,只问国师一人。今日陛下召见殿下,亦与那国师向陛下的进言有关。至于国师向陛下进了什么言论,奴才不知,当时被支开了,国师只对陛下一人说的。以上这都是奴才的猜测。”
“本王知道了,多谢。”
褚厉很快和陈缇一起到了飞霜殿。
皇帝的面前摆着一张舆图。
褚厉参拜间隙,看清那上面绘的地形是关于河湟和西羌境内。
皇帝从书案后走出来,站到褚厉面前道:“前日太史令向朕进言,说夜观天象,发现西边升起了三颗明星呈三角之阵,而那三角之阵里,也有一颗逐渐黯淡的孤星。昨夜再观,那三角之阵里的孤星已经不见,而异军突起的三颗明星,一路冲向中天正宫,大有袭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