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济扶着大姨娘坐下。大姨娘拉着傅子济的手,柔声劝他,“济儿莫急。娘心里有数着呢,并不是听了她一面之辞,便全部相信她。济儿,她说的有一点没错,六安侯府老侯爷,你祖父,确实是庶子袭爵。”
傅子济听到“庶子袭爵”这几个字,红了眼睛,“您就是被她这么骗到傅家做妾的!”好好的官家女孩,虽说家境中落,可也不至于低三下四的做妾吧。为了“庶子袭爵”这鬼话,耽误了大姨娘一辈子。
大姨娘柔柔的阻住他,“不是,济儿,娘可不是被她这一句话骗来的。济儿想想,娘又不傻,能由着她这样的人骗?老侯爷是庶子袭爵不假,可那是六安侯府五名成年男丁全部战死沙场,整个傅家只剩下一个年方十岁的庶子,圣上宏恩才让他袭了爵的,这样事情可不是年年有,娘哪至于为了这个,便甘心作妾。”
那是为了什么?傅子济不懂了。大姨娘幽幽叹口气,“济儿,实在是你外祖父家当年已是山穷水尽了,连幅妆奁也凑不出,也说不上门当户对的人家,娘想嫁人做正室,难啊。太夫人当年对我有几分喜欢……”说到这儿大姨娘顿了一下,心中酸楚,喜欢?可不是喜欢么,伏低做小的,怎么会不喜欢。
“娘知道她对儿媳妇不满,也知道她儿子至为孝顺,思来想去,狠狠心还是答应了下来。”大姨娘声音有些凄苦,“不管怎么说,进了傅家,也算是锦衣玉食吧。”只是太卑微了,太下贱了。
傅子济呆了许久,恨恨道“都是那死老太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着太夫人最可恶。虽说出了五服,她也是大姨娘的姑母,眼看着侄女穷困,不是该大大方方出手资助一幅妆奁,让侄女堂堂正正出嫁?可她贵为侯夫人,却卑鄙无耻的借机哄骗侄女到傅家做妾;到了傅家后,又把侄女当丫头一样使唤。这该死的!
大姨娘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的儿!低声!”四处望了望,大姨娘心有余悸的对傅子济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她有多狠!济儿,万万不可惹了她!咱们宁可小心谨慎服侍着,没灾没祸的,也就知足了。”
就因为不喜欢儿媳妇,不喜欢儿子对媳妇好,她能对怀着孕的谭瑛下狠手!何等的毒辣!“嫡孙?我才不在乎什么嫡孙,庶子也能袭爵!”太夫人当年的狠话犹在耳边,大姨娘念及往事,脸色惨白,“济儿,府里有子浩这嫡子,有子沐这庶长子,没咱们什么事,咱们什么都不争,只求自保,懂了么,记住了么?”傅子济点点头,“我自知比不过大哥。”
大姨娘欣慰的笑笑,“好孩子。”傅子济有些心烦的说道“这些时日我都不敢出门,外面风言风语的。您说,父亲是怎么了,突然发作这么一通?”也做的太明显了,好歹背晦一点啊。
大姨娘不欲多说,只交待傅子济,“那便不出门罢。若出了门,一句话不许多说。”傅子济答应了,嘱咐大姨娘“您好生歇息。”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