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安眼眶也有些湿润,这些女人,就会哭!他摇摇头,不看“这些女人”,慢悠悠踱到桌案旁,坐在一张四出头官帽椅上,端起茶盏。
“表舅,”解语脆生生说道“茶凉了,我替您换杯热的。”您训人都训多大会儿功夫了,这茶哪里还能喝,早凉透了。赶紧给他换热茶吧,说了这么大会儿话,肯定口渴。
采绿、小红等人快手快脚换了热茶上来。杜知安惬意喝了口热茶,慢慢问道“你叫解语?”这孩子很好,跟她娘亲长得真像。
“是,安解语。”解语笑盈盈答道。杜知安微笑看了她一眼,特意说明“安解语”,这孩子真有趣。成了,知道你不姓傅。
谭瑛和向氏哭了个够,才被侍女劝解着收了眼泪,净面梳洗后重新坐下叙话。“这是大的,叫解语,嫁在邻舍,天天能见着;小的叫汝绍,才六岁多,整日只会淘气,这会子沈伯爷带他出门玩耍了。”
杜知安和解语在旁看着,见这两人凑在一处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心中俱各佩服。杜知安咳了一声,“姑嫂二人有年头没见了,难怪,难怪。”解语认真的附合,“真的是,攒了十几年的话呢,一时半会儿哪能说完。”
“你来做什么?”好容易谭瑛和向氏说完话了,杜知安低声问向氏。向氏轻轻叹了口气,“老爷,我不放心。您那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怕您把阿瑛吓着。姑母只留下这一位表妹,咱们只有厚待她的,可不能一味痛骂斥责。”杜知安笑道,“不骂不成。”骂了也不解恨,这不懂事的阿瑛。
向氏劝他,“今儿好容易兄妹重逢,大喜的日子,先好好的,过后再慢慢教导。”杜知安哼了一声,没说话。
黄昏时分,先是沈迈带着安汝绍回来了,一屋子人团团厮见一番。安汝绍对“表舅”和“表舅母”很是好奇,“您是娘亲的表哥么?我怎么从没见过您?”杜知安微笑道“从前表舅一直放外任,今年才奉调回京。”安汝绍小大人儿似的点头,“怪不得。”原来您一直不在京城啊。
然后安瓒和张一前一后进来了,又是一番寒暄见礼。杜知安瞅瞅安瓒,还算是个斯文读书人;瞅瞅张,唉,虽然是外室子,却也一脸正气。张站在解语身边寸步不离,男的英俊,女的明艳,真是一对璧人。杜知安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我有表舅和表舅母了!”安汝绍大声宣布,“我很高兴!”向氏忍俊不禁,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绍儿真乖!”杜知安脸上也有笑意,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都六岁多了,还跟三岁小孩似的天真,不成,要赶紧给他寻个名师,早日开蒙!绍儿资质很好,不能埋没了。
当阳道这边是一片欢声笑语,六安侯府却完全不同。“杜知安回来了?还去看谭瑛了?”太夫人脸色大变。当年她之所以对谭瑛下手,一则是傅深和谭瑛情浓似蜜,实实忍受不得;二则是谭瑛有了身孕,若是生下嫡子,谭瑛便会母凭子贵;三则,谭家无用,而杜家只有和谭瑛不亲近的旁支在京,嫡支在乡丁忧。这时候发动,谭瑛没有娘家人作主。只是算来算去,算漏了素来不管事的谭大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