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低声答应道“是,母亲”,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方退了出去。太夫人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他都五十岁了,遇事还这么没主意。唉,他若离开了娘,可怎么得了?
傅深神情恍惚出了屋门,院子里一位中年美女迎了上来,曲膝行礼,温柔叫道“侯爷!”傅深看也不看她,径自走了。大姨娘苦涩笑笑,年轻时他多宠爱自己啊,如今……大姨娘忍住泪水,款款向屋中走去。丈夫靠不住,便靠姑母,子济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将来分了家可如何是好?总要为他的将来打算。
傅深并不带仆从,一个人出了府门。他在街道上徘徊许久,一直到夜幕低垂时分,傅深才模糊想到:杜家和傅家还没闹翻呢,我再看一眼女儿!去了当阳道。
解语和张雱正在灯下说说笑笑。见傅深来了,张雱坐在一旁剥核桃,解语陪傅深说话。“好不好看?表舅母赏的。”解语笑盈盈让傅深看手上的玉镯。向氏实惠,送了自己一对水头极好的满绿手镯,给汝绍的是碧玉佩。杜知安高雅,送了自家兄妹二人名贵象牙杆玉兰蕊、澄泥砚,都是大手笔。
“好看,我女儿戴什么都好看。”傅深笑得很勉强。解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叫道“爹!”傅深身子一震,声音颤抖,“解语,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之前解语虽然见了他很亲热,却从未叫过“爹”。
解语又清清楚楚叫道“爹!”傅深老泪纵横,“乖女儿,乖女儿……”解语也滴下眼泪。
“莫哭莫哭。”张雱扔下核桃,手忙脚乱拿过帕子给解语擦眼泪。怀着孩子呢还招她哭,都怪傅侯爷,就会瞎捣乱!张雱很不满的瞪了傅深两眼,可惜泪眼婆娑的傅深根本没看见。
“女儿,往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不能不认爹!爹要常常来看你,等你生下孩儿,要叫我外祖父 。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不管姓不姓傅,都要叫我外祖父!”哭够了,傅深郑重要求。
“成!只要您疼我,疼孩子,不埋儿奉母,我都依您!”解语清清脆脆说道。傅深沉下脸,“什么埋儿奉母?净瞎想!”谁傻了要害自己亲生的孩子?
“您甭怪我瞎想,”解语慢吞吞说道“娘亲说了,您平时好好的,但只要遇上令堂,便全没主意了!”本来是体贴的好丈夫,太夫人瞪瞪眼,他就变身薄幸丈夫,对妻子不屑一顾。太夫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傻孩子,莫胡思乱想。”傅深颇有些狼狈,顾左右而言他,“怀着孩子呢,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这句话张雱倒是很赞成,“是啊,乖,咱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讲笑话给你听好不好?”怀着孩子要常常笑,不能愁眉不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