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忐忑,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蚋。可是他反正也不在乎,自己干嘛还想着安慰他?谁知道他却忽然截断了她的话:“这些日子宫里有事,你少来也好。”
她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他没有做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多这一问:“哦,哦,好的,好的。”
虽然似乎不那么难受了,可是尴尬却一点没少。他不言不动,她只好转身,迈步。
“阿苦。”
她陡然回身,眼睛都亮了:“仙人还有什么吩咐?”
他看着她:“你很喜欢茉莉吗?”
“哦……”她撇了撇嘴,“不喜欢。是小葫芦喜欢。”
他点了点头,“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这回多了几句叮咛,原是格外罕见的事,她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忧郁里没有发觉。
便“哦”了一声,当真离去了。
他在高台之上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过了皇城根,那小小的影子再也找不见了,才回到司天台中。
无妄在阁子里打着哈欠,“公子回来啦。”
“嗯。”他走进房间,与外面的秋寒截然不同的馥郁温暖顿时包围了他。无妄懒懒散散地跟了进来,抱怨道:“这几盆花好难养,冬天到了,合该死了。”
“那就丢出去吧。”未殊说。
“哎!”无妄高兴地应了。
☆、第14章 贞人
煎饼摊的李大饼子求娶钱阿苦,扶香阁的窦三娘愣是把聘礼抬到了两万贯。也不知道那一卖煎饼的哪来那么多钱,跟石头似地直往扶香阁里砸,终于是把窦三娘砸得头晕手软,一张口就答应了。
“我听闻他家老母亲快不行了。”弋娘却还有些忧心忡忡,“这不会是拿我的阿苦去冲喜吧?”
“我看阿苦自己挺乐意的。”窦三娘挑了挑眉毛,“她比你通透,她不认人,只认钱。”
弋娘又叹了口气。她上次跟阿苦把话说重了,其实自己也不那么乐意让阿苦嫁个煎饼郎。可是那只玉环的主人,难道是她们能沾惹的人物?阿苦原本念师父念得那样发狠,不知怎么地这几天却换了心思,整个一恨嫁脸,就差没把自己打扮成一煎饼贴到李家摊子上去。这几天聘礼送到,阿苦就欢天喜地马不停蹄地出去买首饰买裙子了。
“她现在把聘礼钱花了,不是坑自己么。”弋娘又说。
窦三娘哈哈大笑,跟个男人似的笑得前俯后仰。
“这才是聪明姑娘。”窦三娘大笑着,朝弋娘眨了眨眼睛,“别说,我看她主意大着呢,吃不了亏。”
时候已近傍晚,扶香阁的飞檐上风灯飘旋,纸醉金迷的色泽一层层往外晕开,染透了天边黯淡的霞光。阿苦坐在槐花坊的金记首饰铺子门口台阶上,撑着脑袋看那晚霞,心里茫茫然飘过占经上歪七扭八的字眼,可是她一个也记不起来了。
她真是这世上最差劲的徒弟。
从这里,隔几个店面便能看到李家的煎饼摊。她偷偷观察了很多天,那小贩人和善,对着主顾从来是一张笑脸,就是满脸麻子,她瘆得慌。她有时觉得就这样嫁了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她不喜欢他,可是他也不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