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堵住了小葫芦。
路上冰滑,她追得匆忙,好几次险险摔倒。风雪把她的声音都混成了撕裂的破絮:“小葫芦!等等!”
小葫芦安静地停下来。
“我,我可好久没见你啦!”阿苦奔上前,喘着气对她笑,“你刚才真厉害,底下的人看了都叫好呢!”
小葫芦今日披了一件大红羽缎斗篷,内衬着金丝绲边的水红衫子,华丽而优雅,长发盘成了少女的髻,用一根长长的玉笄压住,玉色莹润,就像她的眼。她眨了眨眼,眼眶里的泪水好像已经干涸了,只脸颊上还留了几道浅浅的印痕。
阿苦笑起来,眼中亮晶晶的:“你变漂亮啦!”
小葫芦和和气气地说:“你也是。”
话里却透着仿佛是多年不见的生疏。
阿苦顿了顿,犹疑地上前两步,想去拉她的手,她却避开了。阿苦收了笑,轻声道:“他欺负你,你别要他了。”
小葫芦歪着头看她,眼神很复杂。阿苦知道小葫芦懂的比她多,想的也比她多,心里有些着急了,“就是这么回事,他是坏人,是嫖客,是杀人犯,你撂了他吧!”
小葫芦又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有冰晶子轻轻坠落下来。“我也想撂了他。”她的声音愈来愈低,“他是舍卢人,我爹说了,舍卢人没一个好东西。”
阿苦挠了挠头,弱弱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你陪我?”小葫芦却突然笑了,促狭地觑她,“你还是去陪你的白衣公子吧!”
小葫芦这一笑,阿苦只觉得天地都开春了,当即挽住她手臂蹦蹦跳跳地道:“你别管我,我好着呢,你要照顾好自己,别给自己找气受。”
小葫芦默了默,“可不是给自己找气受么。”
阿苦没听明白,“什么?”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么。”小葫芦抬起脸看着茫茫风雪,声音很平静。
“你……你还喜欢他?”阿苦云里雾里地道。
小葫芦说:“你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跟割块肉一样,说下刀就下刀,说水煮就水煮,说吃掉就吃掉了?”
阿苦打了个哆嗦,“这什么比方。”
小葫芦轻声说:“痛死了。”
阿苦连连摇头,“不,还是割肉更痛些。”
阿苦将小葫芦送回家,又偷偷回了一趟扶香阁。弋娘看到她就跟见鬼了也似,非但不高兴,还直把她往外赶。
“去去去,你还知道回来?”弋娘拿笤帚啪啪啪打她,“师父很帅是吧?师父很厉害是吧?老娘每天等得望眼欲穿,你连个信也不知道写……”
“我不会写字啊!”阿苦捂着屁股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