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是父亲?!
——不然还能有谁?
殷染顿了片刻,立即回身去更衣梳妆,连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忽然变得郑重起来,衣裳都试了好多件。最后她将脸都埋进了冬衣的褶皱里,她根本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父亲,可是在这一刻,她竟然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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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内侍省外,殷染当先见着了袁贤。彼上下打量她一番,放慢了声气问道:“上回打得重了些,不知娘子可好完全了?”
这问话也不能算虚伪,毕竟她好不好,与他的前程还是有几分干系的。殷染欠了欠身,却不答话,反问:“我家里来了人?”
这样直白袒露的问话,教袁贤不太适应地一皱眉,侧开身子道:“西六间。”
殷染由小内官领着去了西六间,门打开的一刻,她晃了晃神——
这竟然就是她当初受刑的那个房间。阴暗,潮湿,冰冷……
袁贤是什么意思?她张了张口,还未发问,那内官却已已出去阖上门,落了锁。
她心头一凛,抢过去推门,竟推不动。
“你慌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沿着脊椎骨森然爬上,“见见家人,也不乐意么?”
她脸色霎地白了,身躯一下子挺得僵直。
她认得这个声音,化成灰也认得。
殷衡继承了父亲那太白的肤色,阴暗的光线下,病怏怏地像是地府里的无常。明明是娶妻生子有官有爵的人了,却仍旧没个正形儿,一手撑着墙壁将她逼在门边这方寸之地,低头冷冷地盯着她。
那真是冷的眼光,却又在露骨地端详,她的手渐渐地攥成了拳头,收入袖中,回转身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原来是阿兄,真是稀客。”
殷衡冷笑:“不然呢?你盼着的是谁?”说着抬手去摸她的衣领,她根本躲不开,只能转过头去,“穿这么好,又这么素,让我猜猜,你以为来的是阿耶吧?”
心事一下子被说中,她咬紧了牙。
殷衡看她半晌,放开了她,自己往房中央走了几步,“你就别指望了。哪一年阿耶不是闹着要来,可哪一年阿耶不是还得乖乖听了阿家的话——啊,我说错了,是我的阿家。”
最后一句的语调可耻地上扬,殷衡笑笑,并不掩饰对小妹的*和对小妹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