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末将来告诉聂大人,大人今日受的二十廷杖,陛下都记得清清楚楚。陛下预备着,等大人献上明堂之策,便可任大人为骑都尉,总理明堂之事。大人为国为民,是难得的人才。”
仲隐将顾渊吩咐的话有板有眼地复述一遍,聂少君郑重行礼,末了仲隐斜他一眼:“陛下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
“陛下说,”仲隐忍不住笑,“子未娶妻,安敢妄言房中之乐?”
聂少君愣了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闺房之乐,固有胜于画眉。”
“你胆子大。”仲隐拍了拍他的肩,眼风又向那边床上一掠,“我这番回去,便如实禀报,再看陛下如何说。”
仲隐走了。
大半夜被这样一闹腾,聂少君已全没了睡意,执着烛台走到床边,盈盈照出一张修蛾连娟、清幽冷漠的面容来。陆容卿整个人都蜷缩在被褥中,手指紧紧抓住了被面,脸色在看清聂少君的一刹那苍白如纸。
她陡然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太子妃——”
“别过来!”
一把匕首冷冷地抵在他的心脏。
她纤细青白的手指攥紧了匕首的铜柄,长发飘落,瘦削的脸颊上是一双冰冷的眸。聂少君一手犹擎着烛台,另一手无辜地摊着,有些茫然地笑:“怎么变脸这么快?”
“你不是他……”陆容卿喃喃,窗外的天将拂晓,逼仄的斗室中全是竹墨的清香,面前的少年有着斯文的眉眼和挑衅的眼神。她的鼻翼间仿佛又感受到他被褥上的温度,随着室外袅袅升起的邻舍的炊烟一同混入了长安秋晨的记忆中。
“太子妃?”聂少君好死不死地又问了一句。
“今晚的事,”陆容卿将匕首又往前递了半分,“你胆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便要你的命!”
聂少君又笑了。
笑得无拘无束,笑得胆大包天。前仰后合间牵动到腰上的伤口,又忍不住“啊哟”了一声。
“闺房之乐,我为何要与人说?”他笑道。
她脸色又白了几分,耳根却红透了。“厚颜无耻,我从未见过学儒学成你这样的人物!”
“那你今日便见到了。”聂少君将她手中匕首轻轻巧巧地夺了下来,又将剑刃倒转,双手奉还,“太子妃请行,微臣恕不远送。”
☆、第47章 妍皮痴骨
这一日,皇帝睡到了卯时过半才起身。薄暖服侍他更衣洗漱,外间孙小言已来报:“陛下,孝愍太子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