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薄暖却忽然发问,“你若欢喜一个人,而他却必死了——你是愿意舍了性命与他一道死,还是愿意救了他放他远去?”
寒儿呆住了。
白昼与黑夜交际的天色里,霏微雨影笼罩着皇后苍白清冷的面容。她没有在开玩笑,她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往而不返地坠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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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绵下了几日,将夏末的温暖全部带走,统统换做了凛冽秋凉。顾渊终于踩着水洼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宣室殿,孙小言迎了上来,顾渊嫌弃地皱了皱眉:“阿暖呢?”
孙小言在心里“嘁”了一声,躬身道:“回陛下,皇后在侧殿歇息呢。”
“朕先去沐浴,不必吵她。”顾渊说道。
尚沐轩宽敞而封闭,自窗牖里漏进昏沉沉的暮光,将氤氲的水雾照得愈加朦胧。顾渊实在疲乏已极,褪了衣裳走入浴汤,便几近睡死过去。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直往自己鼻子里钻,他皱了皱眉,险些一个喷嚏,彻底清醒过来。
薄暖坐在池岸上,一手撑地,一手拿着一条盘龙穗子,正带笑看他。
浴汤里的水都凉了,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修长的身躯自水中披离而出,她一呆,立刻羞赧地转过头去。他心中好笑,都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了,还如未出阁的少女般羞涩。
但听她闷闷地道:“我总怀疑陛下学礼不精。”一边给他取了毛巾和衣物来,背过身递出去,将手伸得老长。
他从善如流,却只是随意擦拭了一下,便径自从后方抱住了她,身躯与她相贴,“皇后教训的是,朕哪里懂什么《礼经》,朕不过衣冠禽兽。”
她气道:“分明连衣冠也没有,你、你禽兽不如!”
他将头埋在她肩窝里笑了起来,湿润的呼吸在她耳畔撩拨,湿漉漉的发梢直往她的衣领里钻,“真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他放冷了声音,却忍不住话里的笑意,“别以为有了孩子我就不敢治你。”
她转过身,闭着眼睛将里衣往他身上一披,蛮横地系上了衣带。他突然哑了声音:“莫闹,我好久没见你了。”
她静了,睁开眼。
面前的男人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刚刚才补上一觉,神容微微黯淡,一双眸子安静地凝注着她。衣裳没有穿好,他不自在地挣了挣,她连忙给他理了一下,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我看你气色也不好,是不是太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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