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有何事?”
夏洛荻对这柳长史毫不避忌地望闻问切了一番,直看得他头皮发麻,她才退后一步,将供桌上的桌布掀开,露出了一块红白相间的生肉。
其他人只是讶异了一瞬,柳长史却吓得浑身一抖,随后马上镇定下来。
“莫慌,只是块五花肉罢了,请长史帮忙抬出。”夏洛荻道。
柳长史隐隐沁出冷汗,慢慢躬下来,将那块带皮生肉拖出来。
崔太后道:“夏氏,这块肉有什么门道?”
夏洛荻垂首道:“不知太后可知晓《地藏菩萨本愿经》?”
太后信佛,遍览佛经,自然是知晓,点头道:“曾听兰音师太宣讲过此经,读来颇有领会。莫非……你刚才说的那个紫什么道,竟盗用地藏菩萨的宝经用以邪道?”
“王妃当日背后所刺,便是此经,那太后娘娘也应知,抄写此经梵文原本时是何等地耗时费力。”
“不错,便是予亲手抄录,也要费些功夫。”
夏洛荻道:“最初验尸时,王妃后背上的经文据推测是用极薄、极利的匕首精细刻画而成。宫中利器来源甚多,我先后使用了匕首、剔骨刀、打磨过的金银首饰分别尝试,最后都发现刻痕与之对不上。”
“那凶器到底是何物?”
“想必陛下和太后娘娘还记得,刚才妾曾说过,完成邪术仪式的三样东西中,有一样应该是以血书就的佛经,鉴于其他两样东西王妃主动参与了布置,那么我们合理推知这第三样血经,她也知情,不止知情,而且且是她自己刻在自己背上的。”
说着,夏洛荻戴上羊肠指套,按在那块生肉的皮上,眼里露出了进宫以来最锋锐的光。
“此手法在我所历的案情中堪称精妙,凶手的目的是想要让我们误以为杀害王妃需要很复杂过程和很长的时间,但实际上,就像这样——”
她在生肉上摸索到了什么,抓住往一个方向缓缓揭开。
只见皮肉一点点被撕开,复杂的伤口处,一根根锋利而精细的银线如同刺绣一样早早被缝入了皮肉下,而只要找到线头——皮开肉绽,真经现。
“此线,名唤‘琉璃水银丝’,是我在找到王妃房中的巫蛊人偶时,发现人偶身上也缠有此线,常用于绣制屏风,锋利无比。齐王妃背上的血迹文字参差不齐,也并非是因为凶手匆忙,而是银线彼此勾连,揭开时力度不一所致。”
看起来像是刀割的,其实当晚入宫之前,齐王妃就已经把经文刺绣在了背后。
德妃感到一阵恶心而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强忍着没有逃走:“原来如此,齐王妃……我的堂姐,她为了求子,竟能忍这样的痛苦。”
《地藏菩萨本愿经》常用于祈祷夭折的孩子能得以超度,齐王妃在身上刻下经文,是为她之前流掉的三个孩子所祈祷,这份遗憾、这份恨,让她甘愿付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