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蜜水从尹芯桌子上端来,是沾过毒物的勺子接触过的,或是出于焦虑,或是出于忌惮,尹芯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这杯水。
眼下这一退,便是不打自招。
诚如夏洛荻所言,尹芯心此时此刻,就存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魔障,这个魔障教她眼前的一切都混沌了起来。
“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她的声音此刻已然低了许多。
德妃开口道:“陛下,尹才人构陷嬿嫔谋害昭嫔,几已确凿,当着即押入内刑监听候查问。”
“准。”封琰拉起夏洛荻,对噤若寒蝉的后宫之人道,“在座汝等,不是世家望族出身,也是邦属贵胄,凡所行事当以家族出身为念。往后宫中再有涉杀人命之事,便交由大理寺执刑。”
后妃犯事,判入内刑监,凭着皇妃的身份,还有酌情减刑的情况……若交给大理寺,便是与庶民同罪,杀人者,死。
……
滴答、滴答。
深冬的夜里,尹芯在内刑监的牢房里裹紧了单薄的外衣,旁边的牢房都是奄奄一息的宫人,一个个眼神麻木。
这大约就是红线娘娘口里的“败者”吧,而自己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她会被怎么对待?被那偏心的皇帝赐一杯毒酒,还是被夏洛荻带人过来缢死她?
胡思乱想中,有内刑监的人敲响了她的牢门。
“尹氏,出来。”
尹芯瑟缩了一下,被内监们不耐烦地架了出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她惊慌地问道。
“有人要见你,闭嘴。”
尹芯话没说完,就被堵住嘴,蒙上眼塞上了一辆马车。
车轱辘不停转动着,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须臾,有人给她送了绑,将她的束缚解除。
“出来吧,到了。”
这声音让她一怔,继而浑身发抖,她脸色苍白地看向马车外等她的夏洛荻:“你要害我,在宫内便是,带出来是什么意思,叫我抛尸荒野吗?”
“车里有大氅,披上吧。”夏洛荻揣着手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府邸,“我是叫你过来看看,你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