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手腕上的夕霞玉镯子,环视这齐王府,只在王府的博古架上看到同样的夕霞玉玉瓶时略微顿了顿步子,继而便笃定下来,回望夏洛荻道:“怎么,你不信?”
“我信。”夏洛荻道,“我信你是真的一无所知。”
见尹芯一挑眉,夏洛荻复又道:“我们去王府的祠堂。”
夜色幽深,整个齐王府里一片萧索,尹芯满腹狐疑,不晓得夏洛荻在卖什么关子。但见她没有喊打喊杀地报复她,又想到自己眼下已到了破罐破摔的地步,反倒释然了许多。
而脚下丈量出的齐王府格局,更叫她恍惚不已。
这假山、这回廊……同自己和母亲居住的别庄很像。
片刻后,转过一株百年老银杏树,便来到了一处写着“封氏宗祠”的院落前。
这自然不能算是宗祠,只是亲王府里自己立的简易祠堂罢了,而门口早已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父……”尹芯脸色微变,几乎是脱口而出,面露复杂之色地看着站在门前的中年人。“尹大人。”
站门前站着一个抱着木盒的瘦削中年,正是本应还在天牢中的青州节度使尹峻。眼下他虽然已收拾了一番,但仍是掩盖不住牢狱之灾带来的磋磨。
他先是向夏洛荻一垂首,继而局促不安地摸了摸手里的盒子,对尹芯面色复杂地一躬身,道:“郡主,老臣……有负王爷重托,因知晓王爷被杀,大祸迟早降临在自己身上,以侥幸之心想着先下手为强,便信了那红线庙之人的鬼话。”
这一声“郡主”,彻底让尹芯怔住了。
眨眼间,先前夏洛荻在金华殿上的说书戏码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还有这熟悉的齐王府……一切都让她有了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尹芯浑身发抖,直往后退,却被夏洛荻一把捞住手臂,带进了祠堂。
“高祖皇帝有十二个儿子,彼时朝纲混乱、各皇子间互相倾轧,斗到最后先帝封逑上位时,只剩下韩王、赵王、齐王三个。”尹峻跟在身后,望向祠堂里的封氏先祖挂画,走到其中一幅上,道,“先帝是什么样的,大魏子民人人皆知。王爷也不容易,为了能在三十岁前离京前往封地图谋大事,以亲王之尊求娶了李氏大族的一个庶女为正妻。”
“以李氏在朝中为王爷周旋,先帝便不敢动他……甚至有侧妃生下男胎也活活闷死。郡主,王爷实则只有你一个血脉,他将你与夫人托付与老臣时,曾说待他君临天下之日,必定十里仪仗,迎你与夫人入宫,届时你便能做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魏公主。”
尹芯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般。
“你说这些,现在又有什么用呢……齐王,他早就被山匪杀了。”尹芯说到这儿,忽然哑了声,瞪大了眼睛道,“半年前,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齐王被劫杀了之后,我娘就彻底疯了,还找了那些红线庙的人和我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