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买胭脂,等贵店开不下去,改开武器铺了我再来。”
“……”
枝头上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姑娘们一阵无语,直到看见马车里有个女人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然后扯了扯那“主公”的衣袖,似是教训了几句,那主公便听服地跟她回了车上。
虽只是半个侧影,却足以让洛郡当地的姑娘们看呆了去。
看着那马车驶入秦府的巷子里,姑娘们才缩回发僵硬的脖颈。
“哪路的神仙,这般贵气……”
车程不远,很快便停在了秦家的府宅之前。
官封才被撕下不久,开了红漆大门后,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荒草蔓生,干干净净的石砖镶嵌着一框框雪花,安静地躺在府院里。
“什么时候开始收拾的?”
“两个月前。”
喔,原来那时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不会专门派人来清扫这里。
夏洛荻抱着那一束宛如飞鸟腹羽的荻花穿过堂屋,回到她的绣闺。
“我们原来是住一起的,不语大一些了就闹着要自己睡,家里人就又在对面专门盖了个绣闺……”
不像现如今,不语一个人睡的时候,晚上总会被噩梦惊醒。
她也一样。
怕天一黑,闭眼就是地狱。
封琰没有打扰她,安静地听她一边絮絮说着旧事,一边从柜子里取出针线,裁了布料开始缝制香囊。
“你的名姓……”
“我随母姓,时人好春兰秋菊,她好洛上荻花,也是因此嫁来了秦家。”
“她是灭族时走的吗?”
“不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我爹去前线追击朱明,她也跟去了,不久,驻防的城池闹了时疫……不语的爹娘也是这样没的。”
又是封氏的债。
说到底,他们两个的姓氏是有仇的,走到一起只能说是天意。
夏洛荻像是晓得他想说什么,笑了笑,用银剪剪下一缕刚才拿到的荻花絮,又咬着一根红线将之扎成拇指大的一束,放进了刚刚缝好的香囊里。
“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如何做人。乱世里当个好人,太难了,我都以为是话本里才会有的事,却叫我遇见了。”
简单的卷草香囊,做工早已生疏了,绣面略有抽丝,连现调的香丸,都是一路上走走停停,看见什么花、什么草,就顺手摘一点糅合成的。
“针线生疏了,勉强戴一戴,洛郡没有不带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