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有圣贤第一个留名呢?”
众阁臣诧异地望去,只见朱瑶兮领着一道须发花白、眼神空无的灰衣人影走入宣政殿里。
每个读书人脸上都显而易见地出现了恐惧。
“乐相……不,不可能……您不能这样,不能为虎作伥啊!”
“老师。”朱瑶兮侧目看着乐修篁,道,“有我在,封逑只会是个傀儡,老师从今以后自可实现心愿,以证大道。”
乐修篁抬眼看向宣政殿里那一张张错愕的、惊怒的……甚至恐惧的年轻面孔。
这些都是读书人,都是进春闱前,说在他家门口拜上一拜,以正心志的少年人。
——读的什么废书!做的什么废人!
夏洛荻的声音言犹在耳,其实再难听的话乐修篁也听过,但他不在意,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这建立在一家一朝的天下,终将毁于那天家血脉的诅咒。
帝王终死,圣人永生,这是他毕生的志愿。
“都这么多年了,这是最后一步了。”朱瑶兮挽袖递笔,她的嘴角还挂着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好似只要乐修篁有所犹疑,马上就会把笔刺进他的喉咙似的。
良久,乐修篁点了点头,在联名请立封逑为皇的请愿书上第一个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是封逑能回朝最强有力的背书。
尽管还有阁臣宁死不屈,但贺公却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得意洋洋地将写得稀稀落落的请愿书珍而重之地一一阅览,扭头问——
“闻人清钟,你的呢?”
“下官今日人在这儿,冒险放了恩师,已是再诚恳不过的投名了。”闻人清钟随意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睚眦,道,“既然都签了,往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那各位阁臣是否可以放回去了?”
“且慢,父亲。”一个披着甲胄的中年人走进来,道,“李太师又醒过来了,正纠集了大批朝臣和羽林卫在外面准备闯宫。”
“哼。”贺公似是早在意料之中,回身对封逑道,“陛下,太师李攸当年也是无诏拥立越王的贼首之一,他唯一的嫡孙女乃是德妃,眼下正在后宫之中,不妨押上宫门口,用以镇伏李攸。”
封逑这才堪堪想起,他儿子是娶了后妃的。
他冷笑连连,道:“朕在燕国饱受幽禁之苦,此逆子却在魏宫享乐,如今他既已回不来了,此后宫诸妃岂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