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华去弄来点盐水花生,寻着空便跟云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才知道婉婉昨儿是做梦梦到家人了。
“姑娘是个苦命的孩子,钟家过往的遭遇,我倒盼着她不要记起来。”
茂华说话带着叹气,云茵听着便想起他原先那次也是跟着世子爷下南境的,理应去过婉婉的本家。
她遂问:“姑娘昨儿跟我说,好像是父兄,她连人都不识得,心里必然更难受,也不知有没有法子替她弄副钟家老爷夫人的画像来,也是个念想?”
茂华这就不好应承了。
都过去许多年了,钟家宅子当初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什么都没剩下,现在想要一副画像谈何容易?
这头两个人正说着话,余光瞥见祠堂门口出来人了,忙一齐从炭盆旁站起了身。
谁知一看,倒把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云茵心里顿时直说这姑娘不知事,立时走得火急火燎,一心打算在其他人看到前赶上去将婉婉劝下来。
但还没等她迈出两步,茂华冷不丁一伸手就将人拉住了,低声喝道:“你做什么去?没看世子爷都没说什么吗?”
云茵瞪他一眼,一把甩开茂华的手,他懂些什么,一贯都会搅浑水!
可是没等她再打算提步的时候,抬眼间,却发现婉婉自己已经主动教陆珏将她放了下来。
就到这里,她也并不想教旁人看见。
陆珏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一句,婉婉站在祠堂门前目送他离开,直等他身影都瞧不见了,才转身扶住云茵的小臂,缓慢地往濯缨馆回去。
一路上,云茵原本压了一心底的话想同婉婉说。
但侧目看一眼,她正垂首一心看路,嘴角微扬,显然要比进祠堂时要明朗许多。
云茵就又觉踌躇。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到底对她而言只是书本上的几个字罢了,打从心底里想亲近一个人的时候,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若是规劝得太过,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怕是反倒会教她往后不知道该怎么在世子爷跟前自处,更添尴尬和不自然,先瞧瞧情况吧……
这般想着,云茵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濯缨馆,临月和沉星早将软榻上收拾干净了。
婉婉脚伤有些崩开,血珠渗出来染到了绣鞋上。
云茵赶忙拆开纱布给她重新换药,嘴里喃喃埋怨,“早知道这样,那会儿合该找个婆子继续背着你的。”
她靠着迎枕仍旧满面笑意,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云茵望着她无奈叹一口气,这丫头可真容易开心,只要教她心满意足一点点就能雨过天晴,也算是好事吧。
这时,沉星从里间妆奁里拿出一封花笺递给了婉婉,说:“方才许家小姐派人送来,说给姑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