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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映芙蕖 沉九襄 1032 字 6个月前

    庭院中死寂了良久,章业成再有动作,是抬手把自己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阖上了。

    他几乎咬牙切齿,“传令阖府,此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陈王调查靖安侯世子之事,章二是主动请缨包揽下来的,章业成同意交给他时,并未曾想到只是一桩有关千里之外的灵州的调查,竟会教自己儿子丧了命。

    章业成站起身,腿不由得打了个弯儿。

    脚底下踩着自己儿子的鲜血,任谁能不恨?

    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扳倒靖安侯府前,他并无力贸然亮剑。

    陆珏,是在杀鸡儆猴。

    章业成到此时才真切意识到,陆家究竟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盘踞蛰伏在盛京顶端,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章家若冒着鱼死网破的风险去报仇,那不叫报仇,而叫以卵击石。

    *

    夜半丑时,医馆西面房间的门重新打开。

    婉婉才经历过一场惊涛骇浪地席卷,精疲力竭,已沉沉昏睡了过去。

    医女们给她找了身干净雪衣换上,头发也拆散了沐过,此时躺在床榻间,脸上的潮红才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柔白。

    只是她发烧了。

    陆珏伸出手轻触了下她的额头,火炭一样。

    那个年轻的医师主动殷勤在门口请示,说可以施针尽快帮她退烧,陆珏无甚犹豫,召了人进来。

    银针要刺颈后大椎穴,施针时患者不能乱动。

    陆珏稍俯身,扶着后背将婉婉抱进怀里,修长食指拨开她背后的长发,露出一截细白的后脖颈。

    婉婉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双眸紧闭,额头抵在他颈窝里,全身都绵软地浑若无骨。

    直到银针针尖没入到肌肤里,她终于在睡梦中后知后觉地疼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就挣扎着想躲。

    陆珏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覆在姑娘家纤薄的背上拍了拍,另一只手则带着几分力道控制住了她的肩颈。

    她就动不了躲不开了,疼得直犯委屈,双手攥着他腰侧的衣裳,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半梦半醒间大概是烧糊涂了,婉婉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话音含糊,一会儿喊“哥哥”,一会儿又好像在喊“爹爹”,教人听不太清。

    但豆大的眼泪像是河水决了堤,很快就打湿了陆珏的衣领。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医师哪里还敢抬眼胡乱看,兢兢业业地一心行医。

    反正直到现在,他也没能瞧出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施过针后,婉婉的烧没有那么快立竿见影就退,仍旧很不安稳。

    长言在外回禀说侯府已安排好后,陆珏便又用披风裹着,将人带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