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苦笑,决定不再提这事,往后他若再敢翻墙,自己绝不开窗。
“说吧,你半夜找我,是有何要紧事。”朱弦揪紧身上的大氅,问仇辉。
仇辉转过头,透过夜色凝视朱弦的脸,半晌,轻轻问出一句:“东相……你从前与他,就很熟么?”
……
朱弦不知道仇辉为什么突然就提起高帜,她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突然想起自己的确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高帜,也不知这样的情况算不算得上很熟?
朱弦并没有想过要在自己与高帜的关系上欺骗仇辉,毕竟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朱弦稍稍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认识他的时间倒是挺久了,从前他是皇后宫里的小黄门,我进宫总能遇见他。如果你认为认识的时间久就叫熟,那么我认识他能有十多年了,那是挺熟的。”
朱弦转头看向仇辉,看见他正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透过夜色的阻碍都能看见他那两只眼睛,跟雕似的射出犀利的精光……
朱弦扶额,她不喜欢这种眼神,跟审讯囚犯似的,带给人一种疏远的审度的感觉,和强烈的不信任感。
朱弦不是仇辉的人犯,她不喜欢被他一寸一寸地度量,一点一点地审视。
“但是……”朱弦顿了顿,用一个特意强调过的,转折的语调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为人市侩、奸诈又阴险,父亲和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我们祁王府的伙伴,或可以信任的朋友。不仅如此,媪倌儿还曾经多次往我父亲身上甩包袱,做假账试图诬赖我父亲,办差也把难办的扔给我的父亲。”
“媪倌儿?”仇辉好奇,旋即忍不住吃吃笑了。
“这是我赐给他的专属称谓。”朱弦特意与仇辉解释。
“……”仇辉扶额,捏捏鼻子继续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朱弦为自己的长篇大论被他打断感到不悦。
“没有!”仇辉摆摆手,拿手狠狠揉自己的脸,把那失控的笑意揉搓干净,对朱弦说,“你继续。”
“有一次我父亲在办一桩他非常反对的差使时,媪倌儿使手段逼得我父亲一步一步走入他布好的局里头,按他们希望的步凑办下这一桩案,生生杀害了一位我父亲非常尊重的老师父。也使得我们祁王府给世人留下了一个非常坏的名声,并且……我想他让我们祁王府留下的这个坏名声,一定会流传千古吧……”
朱弦是怀着非常愤恨的情绪说出这一番话的,说到末了,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那个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春天,也想起至今依旧还在牢里头,自己莫名其妙就欠下他一屁股债的那位“债主”。
伴随那一通独白,朱弦陷入了沉思。待她回过神来,发现仇辉也一直沉默,他负手立在朱弦的面前,目光融入周围沉沉的暗夜,他的人近在咫尺却又似乎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