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星河坐卧不安的,到底先把那件薄袄子缝了出来,小道士不在,她想了想,自己先穿上试了试。
宽绰的很,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本来勉强到他膝头的袍子,居然到了她的小腿。
星河吐了吐舌,喃喃道:“怎么看着没那么高,一穿衣裳就显出来了。”
平儿端着热水进来,见状笑道:“就是说,明明看着瘦弱的很,想不到竟这么费衣料!”
“瘦弱?”星河念着这个词,心里想起给小道士试这袍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胳膊,虽是隔着中衣,也只那么偶然一次,却仍能感觉到底下那格外硬的手感,简直令人震惊。
不过确实,看着李绝的时候,就觉着他瘦弱的很……不知是不是那张脸的错觉,或者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
“也不知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星河把袍子脱下来叠好,用包袱包了。
平儿道:“姑娘别担心,瞧他今儿好多了,兴许是随着那些道士们回了小罗浮山了呢。”
泡了脚后,星河捧了几本书放在炕边上,平儿暖着被窝,星河便借着油灯翻看那《千字文》,小道士替她念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星河看着看着,都忘了时间,直到油灯自己熄灭,她才吃了一惊,知道时候不早了。
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眼,星河轻叹了声,将书合上,把身上的袄子扯下来。
倦倦地要卧倒去睡,突然听见窗上很细微地响了两下。
不起眼的响动,就仿佛是雪粒子被风裹着扑落发出的,但星河却一个激灵。
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外间悄然无声,星河觉着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身子想要缩回被子里去,但不知为何,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挪。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披,快而轻地掀开帘子来到外间。
空空无人,她看着那张小榻,又看看关着的窗户,喃喃道:“我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竟然会为了个小道士牵肠挂肚,原先对他好,不是因为他能治老太太的腰病吗?如今庾叔叔替她找了更妥当的大夫,就不该去牵挂他了。
也许……是因为他受了伤又带着病,所以才不放心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是那小道士如今好端端地,她才不会多心多想呢。
何况,是那小子自己不告而别的,还在旧时堂留下那古古怪怪的“不要脸”,哼,他要敢骂自己,她绝不会原谅。
外头毕竟冷,星河迈步要回里间去,却听见很轻的一声叹息,正是从窗户外传来的。
星河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跑到窗边:“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