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笑道:“听你说的,一根糖还计计较较的,我连一根糖都请不起吗?”
说着,听到前方锣鼓声响,像是哪一处开了戏,两个人吃着糖,循声前往,果然见路边的戏台子上人影闪烁,正是土戏开场。
平儿第一次看到京内的台戏,正踮着脚打量,便听到身后有人惊喜地:“平姑娘?”
她蓦地回头,竟见是甘泉,穿一身褐黄缎袍,福泰堂皇的。
听竹愕然:“甘管事,您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陪着二爷在青叶观的吗?”
甘泉搓着手笑说:“今日正是要回城呢,过来看看热闹。怎么……四姑娘跟小容姑娘也在这儿?”
听竹往后一指:“在那茶楼歇脚呢,大少爷跟容家两位哥儿陪着。”
甘泉见平儿打量自己,便跟她解释:“平姑娘大概不知道,我们二爷每个月必得到道观住个三两天的,听听陆观主讲道,修修心。”
因见她们吃糖,便道:“我看后面有卖炒货的,我叫人买些来。”
抽身向后,吩咐了一个仆人,不多时果然买了好些的糖炒栗子,花生,瓜子等。
听竹抿嘴一笑,看看平儿:“碰上甘管事,我们有口福了。”又问甘管事:“那二爷在哪里呢?”
甘泉道:“二爷不爱看这些,也在茶楼里听曲呢。”
正说着,有个仆从从后走来,甘管事转头,那仆人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甘泉本来笑呵呵的,听着听着,那笑容渐渐凉下去,竟有要消失的势头。
平儿正嗑着瓜子,无意回头看了眼。
甘泉跟她目光一碰,才又跟潜水的人猛提一口气似的,又重新把那笑容挂上了。
仆人去后,平儿回想方才那人窃窃私语的,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甘泉呵呵道:“没什么,不打紧。”他琢磨似的看着戏台上两人对唱:“只吃这些嘴里难免发干,我去给你们买点儿杏仁茶喝喝。”
听竹回头看他去了,悄悄地对平儿道:“甘管事是不是很体贴?”
平儿道:“可不是嘛,难得的,对谁都这么和气上心。”
听竹瞥着她:“和气嘛是真的,可不是对谁都这么的上心呢。”
平儿听她话中有话,就只当没听出来的,举手剥栗子:“这栗子好甜啊。待会儿拿些回去给姑娘尝尝。”
甘泉越出人群,走了半晌,见前方小茶楼中,庾约坐在窗边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中一个歌姬抱着月琴唱曲。
虽在人群之中,外头人来人往,他却仿佛游离事外,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