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个管事急忙跑进来,跪地道:“将军恕罪,这想必是厨下没有认真地把锅刷干净,属下这就去把他们绑了狠狠责打。”
耶律阿贵一拍桌子:“混账,不知道本将军请的是道长吗?敢这么马虎大意,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长长记性!”
那管事领命退了出去,又吩咐人快来把地上的菜跟桌上的都撤下去。
耶律阿贵忙又向着李绝道歉不迭,李绝淡漠道:“将军倒也不必责备底下之人,也不用麻烦,我们修道的自有一种辟谷之法,就算几天不用进食也使得。”
李栎叶在旁,手心出汗,她当然清楚,这不是将军府的厨子马虎,多半还是耶律阿贵的试探,要不是李绝从小出家,口味最刁钻,只怕就又露了破绽了。
正在这时,侍从纷纷地来撤桌上的吃食,又有一人一瘸一拐地进来收拾地上被李绝摔翻的菜碗,李栎叶目光一动,本不以为意,谁知那道身着简陋破布衣裳的身影竟极熟悉!她转头又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
她差点就惊呼起来,因为那个人,确实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李重泰!只见他瘸着的腿仿佛还在流血,用粗糙污脏的手把地上的饭菜拢起来,搂在胸前,低着头,默默地要退出去。
幸亏此刻耶律阿贵正在竭力安抚李绝,并未在意别的。
李绝却冷着脸,好像铁了心要走,不料一转身,竟正跟那个抱着菜的人撞在一起!那人手中的饭菜又撒出来,有不少落在李绝身上!
耶律阿贵正在找台阶,见状盛怒:“混账,来人,给本将军把这贱奴拉出去打死!”
外间两个士兵冲进来,正要拿人,李栎叶已经忍不住站起身,却给赤松伯及时地在手臂上捏了把。
只听李绝道:“无量天尊,将军大人,非但给贫道准备了那些荤腥之物,甚至要在贫道面前开杀戒么?”
耶律阿贵一愣,忙制止了士兵,李绝扫了李栎叶一眼,看她手中虽还抱着拂尘,那拂尘却在发着抖。
李绝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打量了那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人一眼:“这……不是辽人?”
耶律阿贵忙道:“小道长眼尖,这是上回战事里俘虏过来的盛州的士兵。”
李绝又念了一声道号,冷笑道:“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当兵的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若他有缘法没死在两军对垒,却因贫道而死,那这份罪过可着实大了,将军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耶律阿贵笑道:“既然小道长给他开脱,也罢,就饶他一命,滚出去吧。”
这会儿赤松伯似冷非冷地说道:“我已经没了胃口,恕罪。”
李栎叶一声不响,跟在他后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