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记得,母亲刚过世那几年,父亲每到母亲忌日还会来祭奠,但年岁长了,渐渐就懒得去了。
而她的继母周氏,自进门起,一次都未曾来过。
如今二人竟然在寻常的十五来祭奠,真是奇事一桩。
周氏搀着沈盛利走来,轻拍了一下沈盛利的胳膊,纠正道:“该叫王妃娘娘了!”
沈飞柳后撤了半步,心中冷笑,王妃的身份竟然也成了,能叫他们过来祭奠母亲的筹码。
在母亲的坟前,她不想发作,只淡淡行了一礼,绕开他们往坟前行去。
沈盛利装作没看到女儿的冷淡,跟着来到了坟前,由周氏扶着,跪在女儿身边。
浅白备好火盆,又将提前备好的纸钱和王妃写得许多幅字,拿出来放在盆边,点燃了火盆。
沈飞柳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在火盆里,她本来同母亲有许多话想说,现在亲爹和继母在一旁,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倒是沈盛利长叹了一声,从浅白跟前扯了幅字过来,放到了火盆里:“青青啊,如今柳儿的字练得顶好了,你在那边也该欣慰了。
“青青啊,柳儿嫁人了,是圣上赐的婚,嫁的可是王爷,如今是王妃了,吃穿用度皆是锦衣玉食,你也该放心了。
“青青啊,这些年,柳儿跟着为夫确实受委屈了,她心里恼我,我知晓。不然也不会在回门那天,把咱府上去请她回门的人给赶回来,连王府的门都不让进。
“这些都无妨,只要女儿过得好,认不认我个爹都行。”
说到此,沈盛利用袖子抹了抹泪。
沈飞柳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火盆里伸出的火舌,把手里的那幅字燎燃,卷入火盆中,化作灰烬,顺着灰烟往上飞去。
她知道沈盛利今天来此,必定有目的,她不急着问,她也不想听,却没料到沈盛利自己讲出了回门一事。
回门哪天她是恼着的,那日若不是外公派了人来接她,她根本无处可去,她一直以为是沈府嫌她名声不好,不愿让她回。
可今日从沈盛利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沈府着人去叫了,连门都没进,就被赶走了?
她为何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此事没发生过,纯粹是自己亲爹杜撰,那他为何要编这种很容易就拆穿的谎话?如果此事发生过,沈府真的派人去请她回门,她为何不知,王府的下人竟敢私自做主吗?
亦或是……王爷?
沈飞柳心思转动,面上不显,继续取了纸钱扔进火盆里,又拿起细木棍挑了挑,让火烧的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