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在场除居长修等人,都开始面红耳赤地大声呵斥。
明靖两国结怨已久, 更有深仇大恨,靖国上下有爱国之心者无不痛恨,而其自然是以文人为首。
自以当年朝廷有意要签下潭下之盟的意愿, 文人学子皆痛骂、痛斥,甚有出血为墨, 拆骨为笔,悲愤所出之檄文,京都上下乃至江南两岸,城墙、官府、贵宅或贫舍,无不贴满, 血书漫天。
此状此举,堪称惨烈,也因此逼退了朝中不少亲明派,尽管后来还是阻不住潭下之盟的势头,且如流星一瞬即逝,却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甚者,自此之后靖国文人更为激愤,提及靖明两国之事,无不热血上头。
如今沈芷宁竟在当众说出‘靖国苦明国久矣’‘文人难逃此咎’这些话,岂不是就在他们心里捅刀子、往他们身上泼热油,就算本来都是在看戏的学子都恨不得要上前,若不是看沈芷宁是一个女子,恐怕都要上前直接扭打起来。
连张亭都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直接说出了这句话,一愣之后,血气上头,怒容满面:“你他妈说的什么话?”
张亭这般,居长修面容也极为不善,其身后那群人更是恶狠狠地盯着沈芷宁,除此之外,整个长春仙馆的学子都齐齐往这里聚了过来,视线一一扫过去,其面容、其神色、其眼神,无不充斥愤怒。
气氛焦灼、剑拔弩张之极。
沈芷宁面色平静,语气从未有过的冷静,就如她所穿之白袍,随风而行、随心而动:“我说的有错吗?”
女子声音向来清脆、此时更带几分冷冽。
“一群沽名钓誉、狂妄自傲之辈,自仗着家有薄产供上读书,未学所成,偏就生得一颗妄大自尊之心,自拥着祖上积德可入科举,未有功名,凭借优越之身来欺压、羞辱他人,你们本就天生站于巨人之肩膀,却以此来蔑视出身贫瘠之人,无丝毫怜悯之心,无任何仁爱之举,圣贤书上字字句句仁爱礼智信,敢问在场各位,有谁做到了?”
沈芷宁一指张亭:“书中有言,仁者,人人心德也。事物为人,而不为己,发为恻隐之心,宽裕温柔,仁也。你今日所作所为,嘲我哥哥残疾,讽我哥哥不配读书,骂天下残疾人晦气之身,你可配一个‘仁’字?”
话如刀剑,直刺心,张亭脸色惨白,唇瓣微抖,竟一句话都驳不出。
沈芷宁二指居长修身后群人:“义者,宜也,所当做就做,不该做就不做,以人发为羞恶之心,发为刚义之气,义也。你们随居长修而来,跟张亭之后,可当真如他们所想?你们自有分辨之心,可偏就随波逐流,更是在他人无任何缘由嘲讽我哥哥之时,哄堂大笑,而不出声阻止,你们可当得一个‘义’字?”
未等众人说话,沈芷宁三指居长修:“居长修,传言你是惊才绝艳之人,今日所见,不过如此。”
居长修狭长的眼眸微压,面色沉下。
“礼者,处事有规,以正为本。你带人前来,他们以你为首,你认为哥哥违反规定,你并非请示庞园主人、文会先生,而是径直过来任由底下人欺辱谩骂,这可称之为‘礼’?再说智,智者,明白是非、曲直、邪正、真妄,即人发为是非之心,文理密察,是为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