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无大儒肯接受呢?若接受了便得唾弃呢?”沈老夫人道,“他们李家人怕的是没前程,今日他们要是知道今日硬要抢这东西,今后非但没前程、恐还会连在江南的地位都不保,他们可还会争?你方才说的对,齐家与沈家的分量不够,确实不够,得给芷宁找个有力的靠山。”
沈老夫人一说完这话,立即起身,语气犀利坚定:“你去拿纸笔来,我写两封信去京都。”
这边西园,已闹得不可开交。
李家来了三人,李家族长李誉与其子李全济,还有他那孙子李鸿业。
沈渊玄方骂完,李全济道:“沈大人,我也敬您叫您一声沈大人!今日这事,一是我们李家族内的事,二都是祖宗规矩!我们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半点都没逾矩啊,父亲您说是不是,知甫他没个儿子,理应他的一切财产与遗物都给了他最亲的侄子鸿业来,这事向来都是这么办的,回头出殡这牌位就由鸿业来抱了,也算是对你伯父尽了一片孝心了,鸿业,知道了吗?”
“父亲说的是,以后我每到清明,我自当也会给伯父祭奠。”李鸿业回。
屋内已是剑拔弩张,沈渊玄听了这番话,当真是气得说不出什么,杨建中更是一脸怒气看着李家三人,余氏哭得凄惨:“什么一片孝心?我们母子俩当初差点饿死的时候,你们可曾在手缝中流出个半个子给我们母子?现在我儿死了!你们要来争他的财产了!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儿灵堂就在一旁,你们今日就来吵他的安宁,你们给我滚!滚啊!”
余氏把茶碗往站着的李全济摔去,茶水全泼了他一身。
“你这老东西——”李全济差点就要动手,杨建中立即拍桌:“你这孽畜今日敢动手,随后就跟我回衙门!”
李全济讪讪看了一眼杨建中,又挺了挺腰背,冷哼一声:“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我们今日就一句话,知甫的财产遗物我们拿定了,这本来就是明面上的规矩,我们做的也没什么错。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用不了几个钱,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了,还守着那些东西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带棺材里吗!”
余氏被这尖酸刻薄的话气得捂着胸口:“你们这是强盗啊!我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要拿走,除非我死了!就算拿了又怎么样,出去照样被戳脊梁骨,你们半夜可还睡得着啊?”
坐着的李家族长李誉拿起拐杖狠狠敲了几下地面,那浑浊的双眼一直盯着余氏:“你也是个贪的,你说说你一个女人,做妻子做母亲,哪一项做到位了?当年我就劝顾行,把你休了再娶一个,他不听,年纪轻轻活活就被你克死,当时你说我们污蔑你,现在顾行的独子都被你这女人给克死了,就你还活着,克夫克子,害了我们李家的男丁,你怎么还有脸说出那些话来?”
余氏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李誉,眼泪直流:“大哥啊,你说的这些话,可要摸着良心说啊,我嫁入李家以来,是勤勤恳恳相夫教子……”
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比独子死后还要被骂成克子再伤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