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傍晚。
西园余氏的院子来了一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夫人,”余氏迎出门,扶着沈老夫人的另一边,“今儿您怎么来了,您若想见我这老婆子,派个丫鬟过来告诉我即可,我自会去沈府拜访,您何需这般远过来?”
“一把老身子骨,也该动动了,不过就是来趟西园,”沈老夫人淡声道,“进去吧,我今日有事寻你。”
余氏不知沈老夫人寻她何事,只当寻常家事,自是应着,扶着沈老夫人进屋坐下来。
沈老夫人没有多转弯子,径直开门见山道:“想来你也听到了,这些日子知州衙门闹得很,京里来的都指挥使一直都未走,为的就是当年李知甫的案子,你应当知晓了,如今的这都指挥使就是秦北霄。”
余氏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他查得兴起,重翻旧案,莫不是觉得做了亏心事心里不好,才想着——”
“你还糊涂!”沈老夫人听此话,立刻打断了余氏的话道,“他是李知甫的学生!与芷宁一样敬爱着李知甫,这三年来,西园书塾的那几个学生哪一个不曾来问过打探过,心里都惦念着呢!怎么他在你这儿偏偏就是做了亏心事?这件事在明眼人里看来也并非他之意,他为自己的先生翻案,也为洗脱自己的嫌疑,于情于理,确实该查!”
余氏脸色微白,没再说话,可眼神却有着一丝倔强。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封厚信递给余氏:“你看看吧,近些日子还是查出些东西了。”
余氏疑惑着接过,拆信看了第一眼后问道:“这是……”
“这是秦北霄交给我的。”
“他今日来找老夫人您了?”余氏语气不太好。
“你也别这样的口气,他来寻我实属正常,当年他得我沈家庇护,于西园进学,哪有不来的道理,只是这些必须得说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吗?”
余氏没再说话了。
沈老夫人在余氏看信时道:“他不愧能走到今日这般地位,这封信就可窥其能力,三年前的案子,凭着一份案卷外加这几日的操劳能吃透到这个地步,谁能不放心把事交至他手上办?你且好好看,此事断然也不仅仅是李知甫被杀那么简单,恐怕其间还有明国中人作祟。”
余氏则越看越心惊,特别是看到信中写知甫身边的那书童或许也是个明国人后,顿时脸色煞白:“老夫人,那书童……还有那蹀躞……”
“他在信中不过提了两句,大致也能猜到一些,那蹀躞无论是其质地还是花纹与图案,或是其打造的工艺手法,胆大点说,根本不是产于靖国。”沈老夫人说完这话,又严厉道:“你得将事拎清楚些,莫要再糊涂下去将事全怪罪在他身上,这般看来,就算秦北霄未动那安阳侯府,只要李知甫对那伙明国贼人有威胁,迟早有杀他的那日。”
余氏身子一颤,终于老泪纵横道:“老夫人啊,我知你的意思,我哪里不明白,可老婆子我是真的放不下,这老年丧子,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儿去了!那秦北霄来寻你,肯定也有为了芷宁的意思,可让我怎么过心里这道坎——”